游因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听劝。阎知州一句闭嘴,他就老老实实当起了背景板。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雇佣兵阎先生开机关到了关键时刻。
且粗且长的手指贴合在砖墙破裂的缝隙之处,阎知州神情无比专注。待手指触摸到某一点时,他将手指插入其中。随后,他手指曲起用劲儿,竟徒手将一大块墙壁垂直搬了出来。
游因大为震惊,然后笑出了声。
“好好好,不愧是你,阎先生。高级的陷阱,破解往往只需要最朴实无华的手段。”
硬生生掰开的,何尝不是一种破解手法呢?
好狡猾的男人,这种破门方式,即便告诉游因,游因也没办法仅凭自己的力量来完成。
阎知州还是那副不回话的酷哥模样。
他猫着腰先行进入那漆黑的甬道,待游因也跟进甬道,便又用他那一身蛮力从里头将门合得严丝合缝。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让距离不到二十厘米的两个男人摸不清彼此的安全距离。
游因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撞到了自己的大腿,他僵了一僵,以为刚进来就遇到了陷阱。而后他仔细感知了一下,发现撞他的大概率是身旁阎先生的手。
“……你在非礼我吗?阎先生。”游因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够听见的气音询问。
回答他的是细微的机关叩响声。
倏然明亮的光芒占据视线,游因被刺得眼睛发疼,下意识侧开脸避开强光。
阎知州这才发现他们的距离真的很近。
近到他可以看清这个说话稀奇古怪的家伙眼睫毛有多少根;近到他能看清那张洁净无瑕的脸上细细的绒毛。
悬坠在脸侧的金色眼镜链条此时正微微晃动着,时不时还会闪烁点耀目星光。阎知州的视线被那点星光吸引,在他棱角分明的锁骨上方流连。
分明是生命力满满的一个人,偏偏这时候看起来脆弱无比。
意外的摄人心魄。
只是看一眼罢了,见游因被光刺得睁不开眼,阎知州收回视线,同时手腕一转,便将光源射头转向下方。
游因这才能够睁眼,看清如今眼下所在的环境。
甬道狭窄,仅够两个体型正常的成年男性勉强并肩同行……阎知州这种肯定是不行。
往前大约两米左右开始是向下通行的楼梯,阵阵阴风从底下往上吹拂,裹挟着类似于尸体的腐臭气味,刺得人生理不适。
游因忽然就很后悔出门前偷懒没有带口罩,不然说不定还能带进本里。
同阎知州随行向下,他们没花多少功夫便走到了楼梯尽头。看着底下未知的开阔空间,阎知州首先回头瞥了游因一眼,示意他在原地等待,自己先下去进行探索。
专业的事当然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办,游因弯起眼睛对阎先生笑笑,表示自己一定老实。
紧接着,阎知州提着手电筒消失在了楼道拐角处。
游因心数到一百八十三下时,底下传来了阎知州低沉的声音。
“下来吧。”
老实人这才挪动脚步。
楼梯之下的空间是一个空间硕大的房间,房间四周堆满了衣服布料和正在风干腐烂的尸体。游因闻到的那股臭味儿就是从这儿来。
地下室应该有自己独立的通风设施,那些堆积如山的尸体大多数都已经腊化或风干,加之这里气候干燥,温度偏低,所以尸体的腐臭气味并没有散播的太远。
但足够让游因不舒服了。
抬手掩了下口鼻,他扫视周围,发现尸体摆放有规律的堆叠在房间两侧,中间留有一条勉强可供一人走过的甬道。
甬道尽头被阎知州手电灯光照亮,能仔细看清那方的墙前摆放着一桌类似祭台…不,应该说是供桌的长桌。
桌左侧有一本封皮发光的古代线装书,右侧是一支似乎是纯金打造的长柄手摇铃铛。
这两样物品虽然诡异,但不足以让游因和阎知州感觉太过异常,但陈列在供桌中间的物品却让他俩同时感到不适。
像是一坨刚从谁身上剥下来的油脂,那坨东西硕大而圆润。油脂顶部呈伞状向外拓展,边缘发皱内缩,跟蘑菇的相似度高达百分之八十。
如果不是因为这玩意就摆放在正中间,游因可能会以为真的是什么菌类变异,恰巧长在这罢了。
这坨变异蘑菇约有50公分高,其柱身居然跟游因的腰有得一拼。
不对,游因仔细看了下,是跟阎知州有的一拼。
开放的肥硕伞顶竟有一处缺角,好像是被谁用刀切割了一样。
不过有一说一,游因也挺想切切看,感觉手感会很好,特别的解压。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供桌前不远处,便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谁知道那附近有没有脏东西。
游因瞧着那本书,怂恿阎知州:“阎先生,劳驾,把书拿给我。”
如果换一个人,估计真就信了游因的鬼话。但阎知州谨记葡萄旧事,时刻提防着这个黑心美人,故而他只是回身瞥了游因一眼,随即侧开步子,给他让出了条道儿。
要拿就自己拿。
游因:啧。
不好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