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齐物眼下就在翊善坊,吴怀实的宅邸。
吴怀实和高力士是邻居,但比高力士年轻七岁,今天虽然不在家,但是李齐物还是来了。
因为讨好吴怀实,必然需要讨好吕氏,而吕氏的亲爹吕令皓,官居蒲州刺史,也就是隋朝河东郡。
此人河东吕氏出身,绝对算得上大家族了,闺女嫁给一个宦官,听起来是真特么丢人。
但你要看嫁给的是谁,右羽林军一把手,紫金鱼袋的大宦官,这就不丢人了。
程伯献还是程咬金的孙子呢,不照样跟高力士拜把子吗?宦官是皇帝的心腹,跟人家打好关系,绝对不吃亏。
李齐物在吴宅,倒是挺随意的,因为准确来说,他们是一个圈子。
张九龄、裴耀卿、高力士、吴怀实、严挺之、吕令皓、李齐物,这是一个小的利益团体。
是当年张说与高力士交好的时候,形成的小圈子,张说是张九龄的后台,两人认了同宗兄弟。
后来带头大哥张说去世之后,李齐物才巴结上严挺之,进来的这个小圈子,但是随着张九龄被李林甫斗下去,裴耀卿与严挺之分别贬官,这个小圈子也快维持不下去了。
有利则合,无利则散,分分合合从来都是那么一回事。
裴耀卿就比较看的明白,像这种利益圈子,本就不牢固,要不是高力士帮着韦坚在他这边说了几句话,自己何至于被韦坚给摆了一道?
“你是说,隋王有意招募高不危?也是奇了,他怎么会认识不危的?”吕氏是一名非常端庄的妇人,十六岁嫁给吴怀实,距今也十六年了。
因为没有生育,所以身材保持的很好,小腹平坦,腰部曲线如同少女。
她与吴怀实的两儿一女,也都是从娘家那边抱养过来的,由他们夫妇俩亲自养大。
李齐物在花园中陪伴吕氏漫步,笑道:
“我还奇怪呢,一直以为可能是高将军告诉他的,但这点小事,我肯定不会去麻烦高将军。”
吕氏笑了笑,点头道:“高将军与隋王私交极好,有这个可能,既然隋王要人,便给他吧。”
“啊?”李齐物愣道:
“眼下的高不危,终究是给吴将军做事的,他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想要人,是否未将吴将军放在眼里?”
吕氏淡淡一笑,望着萧瑟的冬日花园,紧了紧身上的狐裘。
其实在前天,隋王府内侍王卓就来过了,并且送来了一份极为厚重的礼物。
她当时也在场,所以知道王卓与丈夫之间,都聊了些什么。
礼物是其次,隋王的这份屈尊交好的态度,才是难能可贵的,最关键的是,吴怀实心知肚明圣人打压太子,但是他不能像高力士一样维护太子。
吴怀实的立场,是圣人要做什么,他就一定要为圣人做好,路线必须正确。
高力士可以维护太子,他不行,否则右羽林军就会换人,圣人不可能允许掌管禁军的将领,与太子交好。
世上只有一个高力士,除了高力士,内侍当中谁维护太子,谁就得完蛋。
而李琩偏偏就是太子的死对头,离开十王宅之后,两人之间发生过数次争斗,所以接近李琩,是符合吴怀实立场的。
宦官嘛,迎合圣人心意,才能坐的稳当。
何况王卓带话当中,提了一句,希望让吴怀实帮忙,给高尚在十六卫也谋个差事,这样一来,高尚便不算脱离他的门下,反而成为李琩和吴怀实中间的那条线。
吕氏慢悠悠道:
“道用这话错了,我家阿郎,本是圣人家奴,隋王终究是圣人亲子,又何须将我阿郎放在眼里呢?”
李齐物嘴角一抽,他不是不知道吕氏的厉害,但人家眼下这句话,可谓滴水不漏,吴怀实能稳掌大权这么多年,与吕氏脱不了干系。
这句话已经堵死他了,如果他回答李琩应该敬重吴怀实,反而是有违礼法。
好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不是一伙的吗?你怎么向着他说话了。
其实吕氏没有向着谁,丈夫也绝对不会跟少阳院做对,交好李琩不过是摆个姿态而已,让圣人知晓,他吴怀实绝对没有亲近太子,那就足够了。
仅仅就是一个姿态,与李琩也不会有什么利益纠葛,因为李琩对吴怀实来说,毫无作用。
这时候,园子外进来一名青年,李齐物见到此人,连忙热情的打招呼:
“大郎来了。”
来人是吕令皓独子,在左监门府任职,官名叫做长人长上,置于左右监门卫,员额各二十人,屁点大的官,但是属于禁卫军系统。
吕令皓四个闺女,就这么一个老来子,所以刚成年,就被吴怀实给安排进了禁军,娶了河东薛氏的女儿。
眼下就住在吴怀实的家里。
“李军器竟然也在,我就说门外的车夫看着眼熟,”吕行笑呵呵的揖手后,看向其姐:
“方才朱雀门外,发生了一件趣事,估摸着很快就会传遍长安了。”
吕氏笑道:“朱雀门外,可不叫趣事,你值守朱雀门,千万不要小觑这个地方,无论何事,都需严谨待之。”
“阿姐教训的是,”吕行点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