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出去透气,在廊下拿出手机,盯着唐岫的头像看了许久。 直到池子里的锦鲤“哗啦”一声摇尾扭身,才让他从生了病似的恍惚中清醒不少,手指点开她的聊天框,斟酌半天,最后只发: 【到家了吗?】 唐岫当然没回。 她这会儿大概生他的气了吧,没有给出应有的反应,当然是他的过错。 连他现在回想起来,也气恼自己说的那些胡话,什么“抱歉”“不合适”…… 可除此之外,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做。 难不成要谦虚地对她一笑,说“不敢当不敢当”么? 宋修筠被自己气笑了,放下手机,低头片刻后,注意到隆冬的池水是藻绿的,一点波澜也无,看起来阴阴晦晦。锦鲤待在里面,大概也觉得憋闷。 过了一会儿,他实在不放心,拨通唐昶允的电话。 “唐岫到家了吗?” “到了啊,两点多就回来了,正在房里收拾行李呢。” “……那就好。” “怎么了你们,听你这语气,不大对啊?” 宋修筠的眸光微乱,考虑到这并不是什么能到处说的事,下意识隐瞒了:“没什么,她到家了就好。” 等挂断电话,之后的一系列事件他完全记不清了,饭桌上吃了什么,聊了什么,他甚至稀里糊涂地被劝了一杯红酒,最后是被代驾送回家的。 只是开门回家那一刻的感受依然留在脑海中。 莫奈怕黑,他们平常不管有没有人在家,总会在玄关和客厅留一盏灯。 他下午出门的时候习惯性地这么做了,却忘了唐岫和莫奈今天都不会回来。 没有熟悉的小狗的叫声,一切都很安静。落地窗的窗帘没拉,夜色入侵,暖气也没开,房间里很冷。 又明亮,又阴冷。 事实上,他明明经历过很多像这样回家的夜晚,还在读本科的时候,每晚回来都是这样。 甚至更糟糕一点,连灯都没开,他也接受得很好,甚至并没有出现“我可以接受这一切”的念头。 可今天却变得无法忍受。 宋修筠垂下眼帘,因为喝了酒,视线朦胧,几度找不到要换的拖鞋。进屋打开暖气,拉上窗帘。 之后没有回房间,靠在沙发上,等家里的温度回暖。 沙发一侧摆着唐岫买的音箱,他看了良久,伸手把它转到开机键。 红色的灯光闪烁,等待连上唐岫的蓝牙。 可是唐岫已经回家了,之后大概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个念头在产生的那一刻,几乎让人觉得恐惧。 可惜他的大脑在酒精的催化下疲惫到极点,灯光有节奏地闪烁着,像是真对他的一场催眠。 最后就这样在暖气还不够均匀的、忽冷忽热的沙发上睡着了。 -- 唐岫这一晚也睡得不太好。 跟沈颖则说完下午惨绝人寰的场面后,怕哭太大声吵到隔壁的唐峪,只能小声闷在鼻间抽噎。 “害……这,呃,也没办法吧……你一开始不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了么……”沈颖则没有暗恋长跑还被拒绝的经历,实在很难评价,语塞半天,憋出了个屁。 “我是准备好了,可是我还、是有一点侥幸心理的……”唐岫话都说不完整,光是想到接下来的日子,就觉得自己实在昏了头,“早、早知道就不、不听你骗了……” “这怎么叫我骗你啊,你说了也好啊,不能成就拉倒呗,你总不能再暗恋人家十年吧?你想想十年之后,他得多老了啊,头发都白了吧?”沈颖则跟她讲道理。 唐岫听他这么一说,哭得更伤心了:“我宁愿再暗恋十年……现、现在跟他表白了,还被拒绝,我就不能再喜欢他了……” “为什么不能?”沈颖则跟她说相声似的,还带捧哏。 “万、万一以后被他知道,我成什么了……死缠烂打吗……我也没有这么没尊严吧……” 唐岫的脑回路实在让人搞不懂,从被子下伸出手,找到床头柜上的纸巾,“刷刷”抽了两张,接着在被子下抹眼泪: “你说做人怎么这么难啊……你也不能强迫别人喜欢你,这也不是他的错……他还跟我道歉呢……” 唐岫说到这句,简直想把下午那个告白的自己揪出来塞到地缝里,脸上烫得厉害,几乎觉得耻辱。 太耻辱了……对着不喜欢自己的人告白,然后听到他说“我们不合适”,她这辈子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 所以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