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覆去就是那些。”张安竹抬起头,红唇浮出一个淡淡的弧度,“所以我很少给他们打电话,毕业以后也用工作为借口,住在外面,很少回家,只有年节或是他们生日的时候才会回去几天……嗯,你觉得我是不是挺不孝的?”
陈流火犹豫了一下,抬起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温声说,“孝是基于亲情的,所谓的亲人,自然要互相关爱,不然一个人生活岂不是更好?而且,满足你的吃喝住行然后满口打压情感勒索,这和养宠物比都不如吧?即便算是亲情,也是残缺的,换来的孝当然也是残缺的。我觉得你没什么错。
还有,无论什么感情,都像玻璃杯一样,即便外表再坚固,每次被践踏、被挤压……都会破裂出一条小缝,最后积攒多了,又不弥补,整个杯子就会碎掉。亲情也好,爱情也好,友情也好……都是如此。”
“你还挺会安慰人的,”张安竹微微勾起唇角,和他对视着,“我想问问,你大学里是不是选修过了心理学?”
“没有,不过,”陈流火说,“作为一个网文作者,有一点心理学方面的知识储备……”
她很自然地接了下去:“不也是很正常的么?”
说罢便弯起眼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见状,陈流火的心里为之一松。
过了几秒,他开口,“今天上午的事情,我再说一次对不起……我不清楚你和你妈妈的这些过去,否则我绝对不会说那些话的……我平时很少会对朋友的事情发表意见,但这一次……嗯,我原本只是希望你不要那么孤独……并没有恶意。”
其实过去的这几个小时,陈流火也一直在反思。
他自问不是个喜欢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的人,他抱持的观点向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无论朋友们的选择如何,即便他完全不理解,但只要不影响到自己,都不会太放在心上。
但方才,他又为什么会对她做出那样的事呢?
也许是因为他决定了搬走。
但在潜意识里,这个决定让他有愧、让他内疚。
实际上,他明白她的孤独,但他还是选择了这种近乎“遗弃”她的行为,他因此而内疚自责,便下意识地又想要用某种方式来“弥补”。
而他“弥补”她的方式,就是想让她“不再那么孤独”,于是他近乎强硬地指出她的问题,逼着她去和父母联系,甚至觉得自己的做法是对她好。
但实际上,他不过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减轻自己心里的内疚感罢了——
只要她不再孤独,那即便他离开了,也无所谓不是吗?
……
张安竹定定地看了他几秒,而后笑了起来。
“好啦,我接受你的道歉。”
再坐了会儿,陈流火便问她:“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张安竹坐在长椅上,捶了几下腿,叹了口气,“刚才逛太久了,脚好像现在还酸着呢,又说了那么多的伤心往事,我心力交瘁得很,有点走不动了。”
“……那怎么办?”
她眨了下眼,幽幽地说,“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能背我回去就好了。”
“……”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陈流火装傻,“所以呢?”
“你之前不是说,一百公斤对你来说也是小意思吗,我才五十公斤,你背起来应该很轻松,要不然,你把我背我回去?”她图穷匕见。
“……”
陈流火沉默了。
这里离云锦天居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一两公里还是有的。
他背个一两百米没多大事儿,真要把她一路背回去,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挑战。
过了会儿,他说,“还是打车吧。”
张安竹往后一仰,捂着脑门儿,娇声道,“哎呀,我突然感觉有点头晕,打车没准会吐出来的啦。”
“共享单车。”
“我不会骑哦。”
陈流火:“……现在还有不会骑自行车的人?”
“不好意思,让你见识到了。”
“……那怎么办?”
张安竹见状,改用一个小心翼翼的语气,“要不然,你背一半,我走一半?”
陈流火瞅着她,“你是不是刚才出来的时候就打了这个主意?”
“我真没这么深谋远虑啦,纯粹就是腿酸,走不动。”张安竹连忙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眼神单纯无辜地跟他对视,“真的不能背我一会儿吗?”
陈流火:“大姐,街上这么多人……背来背去的,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那些情侣还有在公共场合当众亲嘴儿的呢……”张安竹说完,又想到什么一般,抬手捂着小嘴,一脸不安地嗫嚅着,“莫非你之前只是在吹牛?如果不行的话,就当我没说过吧……”
艹!
激将法!
陈流火站起身,在她跟前蹲了下来,咬牙切齿地说,“把你从这里背到襄城都没问题!”
张安竹当即眉开眼笑,直接往前一撞,趴了上去。
要不是陈流火底盘够稳,被她这么来一下,没准往前一栽,两人都出个大洋相。
“大姐,你悠着点!”
“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