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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甩了甩尾巴,不紧不慢寻了处有阳光的柱脚,懒洋洋地卧倒,继续睡觉。

李禅秀蹲下-身,摸了摸它身上柔软的长毛,很快起身,快步跟上父亲。

原以为李玹说的地方会是宫中哪处殿宇,但没想到,对方带他坐上马车,竟直接出宫,往长安郊外去了。

眼下四月,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

虽然长安附近不久前刚经历战乱,但经过这两三个月休整,加上春日万物竞发,到处又一片桃红柳绿,勃然生机,只是少了行人。

马车停下后,李玹下车,带李禅秀走过一座溪上木桥,到对岸的一间草庐旁。

草庐就建在溪水旁,旁边搭着一个简易草亭,亭旁有棵一人粗的老柳树,柔软的柳枝在亭前垂下,青绿叶片遥遥在风中轻晃。

柳枝下的草亭中,斜卧着一位看不清样貌的老者,他正背对溪水而眠,方才李禅秀两人的马车声竟也没把他吵醒。老者身后的溪旁架着一根钓竿,溪水清澈见底,游鱼在没有食饵的钩旁游来游去,就是不咬钩。

再仔细一看,那钩虽不是直的,但也没好到哪,估计就是放了饵,也未必能钓上鱼。

李禅秀暗忖:莫非这人在学姜太公钓鱼?

思忖间,李玹已带着他走到草庐旁,向老者弯腰行了一礼,开口:“学生见过老师。”

李禅秀微惊,忙也跟着行了一礼。

老者显是装睡,长长伸了一个懒腰,转身见是李玹,忙假装“哎哟”一声,起身道:“太子殿下前来,恕魏基失礼,不曾远迎。”

听老者自称魏基,李禅秀心中再次惊讶。

魏氏在前朝时就是颇有名望的公卿世家,到太祖建立大周时,魏基更是天下士族之首。老皇帝夺位后,对世家采取拉拢一批、打击一批的手段,魏家渐渐淡出朝野,但魏基仍在朝中任太傅。

只是魏基从不站队,看起来位高权重,实则哪边都不沾。甚至很多时候,他站老皇帝的次数更多。

李玹虽称他为老师,但实则,魏基当年受老皇帝之托,给诸位皇子讲学,并不单单是李玹的老师。甚至在李玹出事被圈禁的前两年,魏基就已经辞官隐退,不问世事,更不知踪迹,就连魏家人都不知他在哪。

但父亲为何知道魏太傅在这?莫非……

李禅秀正思忖时,旁边李玹已含笑对老者道:“老师不是一直在等学生来?”

李禅秀闻言,惊讶睁大了双眼。他果然没猜错,魏太傅应该早就站父亲这边?

李玹这时也轻拍拍他的头,道:“禅秀,此前你能出洛阳,多亏太傅暗中帮忙,你需好好向他道谢。”

李禅秀一听,忙深深向魏基行一大礼,心中同时思忖——此前他一直听闻为他出京周旋的人是洛阳的赵大人,对方如今跟着洛阳官绅一起去了金陵,在金陵继续为父亲办事。

但现在父亲却说他当时能离开洛阳,也多亏魏太傅,莫非……嗯,赵大人文官出身,又是寒门,兴许他曾是魏太傅的学生,甚至被魏太傅举荐过。

如此,李禅秀也大约明白父亲带他来见魏基的原因了。

魏基见李禅秀行礼,忙起身说“使不得”,亲自将他扶起。

仔细端详了李禅秀一会儿,他不由点头,笑呵呵对李玹道:“一转眼,小殿下都长这么大了,长得像你,也像……”

本想说也像太子妃,但想到当年的惨烈,魏太傅又含糊顿声,邀两人到草亭坐下。

寒暄片刻,李玹和魏基在草亭对弈,李禅秀安静坐在一旁观看。

魏基落下一子,忽然叹道:“若非我亲自遣人去长安送信,殿下只怕不知哪日才能想起见老朽喽。”

李玹摇头:“刚到长安,诸事繁忙,今日才得空前来,还请老师勿要怪罪。”

事实上,魏基遣人送信时,他正在昭阳殿跪了一夜,直到第二日李禅秀赶回,从终于从殿中出来。

魏基也知道他初到长安,必然会想起当年往事,心中痛苦。匆匆去信,也是想劝解。

这次见面,见李玹神色平常,似已走出痛苦,魏太傅不由也放下心,道:“你能看开、忍下,甚好甚好。”

李玹转动佛珠的手一顿,目光深了一分,继而却含笑,看向旁边好奇支着耳朵听李禅秀,温声道:“是禅秀及时赶到,劝解了我。”

魏太傅这时也看向旁边的李禅秀,目光透露欣赏,道:“我都听闻了,小殿下在梁州、秦州打了不少胜仗,还为你招揽来了裴椹,甚是厉害,果真是英雄出少年,有你和你父亲当年的风范。”

李禅秀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能打赢那些仗,多靠梦中经验。至于招揽裴椹……他现在有些怀疑会不会跟裴椹对他的情感有关。

魏太傅夸完他,又看向李玹,笑问:“你特意带孩子来,该不会是专门向我炫耀的吧?”

李玹竟不反驳,还点了点头,接着才道:“除此之外,还想请老师收他为徒。”

“哦?”魏基捏着棋子的手一顿。

李禅秀也惊讶看向父亲。

……

离开草庐时,李禅秀和李玹再次坐在马车上,李禅秀却没了来时看风景的心情。

李玹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