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友弟恭,现今连平气和都做不了。
面对弟弟歇斯底里质问,裴衍捧着盖瓯淡笑,“杀了你,还怎么调查卫岐真正死因?”
裴灏试着爬起来,打从很早开始,他就不愿活在裴衍影子里,更不愿被拿来做衬托,“那你,卫岐究竟是怎么死?被误杀还是仇杀?”
修长手指叩紧瓯底,指尖渐渐泛白,显露出了执盏内波澜,可他面上还是带笑,似乎没什么能够触怒他。
这两年,正是因为找不裴灏对卫岐下毒手动机,才迟迟没有算账。
直以来,裴衍都琢磨不清,井水不犯河水弟和友,究竟为何会存了血债?
裴灏嘴很严,软硬不吃,坚持自己是辜,可他真辜吗?
直茶水见底,裴衍才放下盖瓯,重新扶门站立弟弟,也彻底下了狠,“承牧,逼供。”
随着这声“逼供”,在场所有人都揪起了。让承牧逼供,等同于不裴灏留活路。
可与旁人反应不同,裴灏在听得“逼供”,捂住肚子笑得前仰合,“你最让承牧打死,打不死话,会让你付出代价。裴衍,定会报复回来!”
瘆人拳脚声响在了午日农舍中,不像其他人还会顾及几分人情世故,承牧唯裴衍是从,下手又准又狠。
裴灏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目光呆滞,已不清楚自己肋骨断了几根。鲜血从嘴角流出滴淌在地,他却始终没有求饶,也没有承认卫岐死与他有关。连旁魏野都觉得世子可能真误会弟弟了。
“世子,再打下去,爷就废了......”
裴衍闭目凝气,没有叫停。
承牧还是手下留情了,下手虽狠,却都避开了要害。他揪住裴灏衣领问道:“动机是什么?”
裴灏颤着嘴皮子,顽劣笑道:“动机......呵......拿秦妧换啊!换话,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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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坐男子抬了抬食指,示意承牧继续。
拳脚声再次响起,满地血污。
在晕厥前刻,裴灏呆愣地望着湘玉城方,艰难地呼吸着,失了血色面庞鼻青脸肿,不再俊美。他喃喃道:“你就当人是杀,周芝语为爱轻生吧。裴衍,今日不杀,你定会悔。”
躲在偏房小冷梅蹲下来靠在墙角,不寒而栗。印象里意气风发年轻郎君,此刻被折磨不成样子!试问是怎样仇恨,才会让兄弟反目,不留余地?
风和日丽,竹篁盎然,可转瞬就被雾气氛氲,仿若所有人都走进了烟幌层叠幽室,镂榥可视物,门扉可逃离。
湘玉城,总兵府。
午日盛阳,锦带花开,阵阵清香扑鼻入室。
安定侯裴劲广从帅案上醒来,回想着梦境,叫人将师爷传了进来。
“可有郎消息了?”
师爷讪讪,“还未查。”
裴劲广重重叹气,指尖点在案面上。未蓄须面庞深邃瑰美,正值壮年,魁梧雄俊,“让唐九榆来见。”
俄尔,名身穿玉色宽衣男子走了进来,腰上系了条翠叶禁步,每走步,禁步上玉叶子就会发出清脆碰撞声。
男子姓唐名九榆,十有,与裴衍同岁,乃裴劲广麾下第幕僚,曾两次运筹帷幄,助裴劲广击退边境来敌。
与对待旁人不同,裴劲广将唐九榆视为座上客,言语间客气温和,“上次与先生提起,还未解决,不得已只能请先生出马了。”
唐九榆摇开玉骨折扇,将绘有摇钱树扇面平放在帅案上,男生女相脸上泛起笑意,“。”
裴劲广哼笑声,示意师爷呈上纹银百两,“本帅报酬多,很怕先生扇面承不起重。”
“这就不劳侯爷费了。”唐九榆执起案上笔,写下两个字,剪裁成型,又从袖管里掏出只缩壳小乌龟,将那两个字贴在了龟壳上,提唇笑道,“老朋友走吧,起去寻人。”
小乌龟露出脑袋和四肢,慢悠悠爬门,龟壳上明晃晃贴着两个字——裴灏。
若不是了解唐九榆,非要觉得他是个故弄玄虚江湖骗子。
裴劲广扶额,懒得他耍宝。这些日子为了尽早回总兵府,可谓连夜奔波,半点不得歇,寻常人需要个月路途,让他缩短成了十日,差点就积劳成疾了。
跟师爷交代了几句,他起身走院,还未推开正房门,就收了封来自皇城信。
杨氏亲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