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鸣岐手微微颤抖着压上了刀柄。
他不肯嫁他,徐徐图之这条路,已是行不通了。
那杀了他,是不是也能把小乌鸦弄出来?
副将听了手下兵士的通传,听闻裴鸣岐居然又跑去把县令大人当众扛走了,顿感头痛,一路小跑着来寻他们。
可恨陈家府邸太大,他绕了许久,跑了许多冤枉路,直到听到裴少将军的叫声,才摸着正确的方向。
他跑过去,正巧看到闻人县令站在院内,看上去全须全尾,没被祸害。
他刚松了一口气,便见他家少将军握住了佩剑剑柄,神情一片冰冷。
乖乖!
他前两天不过随口一句,少将军居然真的要砍县令大人!
副将不及多想,直扑上去,一把抓住了乐无涯的手:“闻人县令,您在这儿L啊,叫我好找!”
乐无涯知道他八成是听到了什么,不过自己没必要去戳穿:“怎么?”
“前院差不多抄出个眉目来了,待会儿L就轮到后院,太爷去不去前头瞧瞧?”
乐无涯:“去。”
他走了,裴鸣岐还直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直到副将鬼附身了似的冲过来,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子,裴鸣岐才发现自己仍握着剑柄,因为过度用力,手臂酸痛得厉害。
裴鸣岐瞪副将:“你干什么?”
“您问我?您要干什么啊!”副将是天生的大嗓门,要他压着声音说话实是难为他了,活像是嗓子像被人掐着似的,“他官职再小,也是朝廷任命,您真要动剑杀死朝廷命官,九族不要了啊!”
“我没要杀他。”
副将:……您少骗我!
“是想过。”裴鸣岐见他眼神,撇开视线,将攥得酸痛的手垂在身侧,“他在他身体里。若是他受伤,他也会疼的。”
……
陈府确是家大业大,三十个军汉足足花费了十个时辰,才将金银细软全部抄检完毕。
副将跟乐无涯见过礼后,令军汉们将最后一车宝贝抬上车去,封存入库。
乐无涯递了一个小小荷包过去:“安副将,劳动兄弟们了。”
副将本想推辞,但上手一捏荷包,难免讶然。
他给的钱数十分恰当,不多不少,就是三十一人的一顿酒肉钱,够他们举案大嚼一通的。
其中都是碎银,明显是县令大人自己的心意,而非公中所出。
这点钱,他们收下绝无负担;若是推拒,反倒显得扭捏作态。
送礼送得熨帖到位,一丝不差,确是好本事。
副将堆出笑容来:“那成。谢闻人县令美意了。”
乐无涯:“封条留下罢。这车东西烦您监督押运,善后的事情,交给衙役去做便是。”
南亭衙役们眼见一车又一车的宝贝被运走,他们插不进手去,只能在外围守戍。
白白站了这么久,捞不到半丝儿L油水,他们也只能望洋兴叹。
眼看军汉们离开,捧着个手炉的乐无涯一扭头,看向了他手底下这些汉子们。
“辛苦你们站一天了,待会儿L还得劳动片刻。”乐无涯施施然道,“军汉们难免粗枝大叶,里头许是有些还没抄检干净的,你们再去打扫打扫。待会儿L回衙,我请大家宵夜。”
何青松等人眼前一亮,应道:“是!!”
他们鱼贯钻入还没贴封条的陈府,果然在角角落落寻到了不少零碎。
乐无涯给他们留了一些方便揣走、容易变现的东西,譬如成盒的碎银、小匹的绫罗、夫人小姐可用的玛瑙簪子。
看到太爷留下的这些零
碎,何青松等人几乎有些感动了。
字画、桌椅就算再值钱,他们一来不懂行情,二来没那个公开卖赃的狗胆,只能偷偷贱卖,卖不上什么好价钱。
大件的红木家具,他们搬起来费劲。
这些小东西,他们一眼就能瞧出价值来,又好夹带,又好出手。
哪怕不好卖,回家哄哄老婆,也有用得很。
在衙役们热火朝天地捡漏时,乐无涯袖手倚门,仰头望月出神。
裴鸣岐的兵士到底是裴鸣岐的。
乐无涯想要在南亭县长久立足,便需要把这些衙役的心从孙县丞身边拽回来,让他们知道,南亭县的主,究竟得由谁来做。
他深知,不把人喂饱,是没办法让人掏心掏肺的。
与其让他们想尽办法去捞钱、去盘剥,不如让他们知道一个道理:跟着自己就有肉吃。
而且,得是自己主动给他们喂的肉才行。
自己不给,他们决不能抢。
乐无涯深知如何操控人心,在这方面,他平生罕逢敌手。
但他偏偏不知道如何回馈一颗真心。
他对着月亮,哀伤地叹出一口气。
哎,人总不能太强,总不能既长得好看会来事,又真心真意可人疼。
样样便宜都被自己占了,怎生了得?
总之,陈府朱墙犹在,内里已然一夕倾塌。
主宅、小福煤矿连带着十数家商铺一无所留,全部查封,没入官中。
但这样一件对南亭县百姓如有天大的新闻,甚至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