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己镀层金身,想什么呢?你还没吃够寂寂无名的苦头?”
一通训斥后,他重新落座,自然而然地吩咐道:“削了。”
闻人约失笑,捡起一把水果刀,给他削苹果:“我知道顾兄是好意。但贸然上门,会不会太叨扰徐大学士了?”
“嗐。”乐无涯一摆手,“他都致仕了,有前途的青年才俊肯登他的门,他该高兴才是。再说,他只需要随口点拨你几句无关痛痒的废话,就能以你的师长自居了。将来,你若有成就,他朝中便多了一条人脉,他乐还来不及呢。”
剩下的话,乐无涯咽下去没说。
徐伋那人,他还不知道?
老狐狸一条,滑不留手,桃李满天下,
尤其喜欢那种读书读得好又柔糯可欺的文弱书生。
这样的孩子,脑子里只有圣贤道理、官样文章,掀不起太大的风浪,收作学生,无比稳妥。
如今闻人约瓤儿的明相照,正合他胃口。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吧。
闻人约乖乖地给他削过苹果、净了手后,便挑选起文章来。
“下次这种危险的事,你找我去做。”
一边挑选,闻人约一边道:“我也可以装乞丐的。”
乐无涯讶然地瞄他一眼:“你?”
他从桌后走出来,绕着闻人约转了一圈,那双狡黠的眼睛轻巧一眨,便带出了三分混不吝的流氓气质:“……这位小哥,你打哪儿来啊?”
闻人约一怔,明白顾兄是装作街面上那些流丐,好测试自己的应变,便轻声道:“江南。”
乐无涯探头探脑,舌头响亮地咂了一下:“哟,还是个小书生,读了一肚子书,有什么用哇?还不是跟爷一样手心朝上、跟人讨饭?”
闻人约一抿嘴唇,并不应声,且侧过了半副身子,不大想搭理他。
乐无涯追了过去:“怎么混成这样了?”
“进京赶考,路上被盗匪抢了。”
“长了这么一张漂亮脸蛋,可惜了,怎么不去卖勾子啊。”
闻人约似是没料到世上会有如此粗俗的言语,一时呆住,面上起了绯绯红粉,抬起脸来,怒目而视:“你——”
他一推桌上卷子,便要离开。
乐无涯笑嘻嘻地追上去,一拉他的袖子:“小哥,你别走啊,再聊聊……”
他一步跨上前,袖摆一滑,一只镇尺便从袖中滑落到他手中。
可未等他抬手袭击,闻人约便猛然转身,一枝未蘸墨的毛笔凌空挥来,前端软毛横着划过了乐无涯的咽喉!
这下,换乐无涯呆住了。
半晌后,他嚷嚷起来:“不算不算!这不成了斗殴了吗?我要的是占理,你若是还手,不就不占理了?”
他没收了闻人约的毛笔,回到了桌子前:“你测试没过,下次也不用你。”
经此一试,闻人约也发现,有些事情,的确是不适合自己这个成年人去做。
顾兄选用小门房,确有他的道理。
一来,小孩子看上去好骗,能让对方放松警惕。
二来,成人遇到危险,会自然地想到反攻。
一旦动了手,就掰扯不清楚了。
想通这一点后,闻人约也不再强求。
一时间,二人又恢复了刚才的平和状态。
乐无涯看文章,闻人约选文章。
半晌后,低着头的闻人约突然道:“刚才那一下子,顾兄没料到吧?”
乐无涯正摸着脖子,感慨着阴沟里翻船了,闻言顿时恼羞成怒:“闭嘴!”
闻人约笑了一下,想到什么,笑意又微微收敛了起来。
他正色道:“以后,顾
兄别说那样的话。”
乐无涯:“……什么?”
闻人约低头翻动卷子,发出悦耳的沙沙声:“就是说,卖……那样的话。”
乐无涯不动声色地一挑眉。
哦,他讨厌这个。
于是,他垂下了眼睛,淡淡答道:“知道了。”
闻人约手指一顿。
他心思想来细腻,见他的情绪骤然起了变化,知道自己大约是说错了什么。
可这事涉及私隐,实在不便细问。
闻人约心不在焉地择着卷子,想:
顾兄如此爱美,想来也是个标致人。
是不是曾有人同他说过这样的坏话呢?
在两相沉默之下,乐无涯迎回了郭家兄妹。
在荒山忙碌了几日茶花种植的郭家兄妹刚一回转,便见南亭流丐乱象一扫而空,街面严整,秩序井然,不禁暗自佩服。
乐无涯也在衙内等候他们良久了。
“辛苦了。”
笑吟吟地听他们说完了茶花相关的事情,乐无涯说:“对了,还有一件小事,需要二位帮忙。……还请您二位先蒙上面巾。”
郭氏兄妹虽是诧异不解,但仍是照做了。
确认二人已将大半张脸都遮掩了起来,乐无涯一招手,便有衙役提了两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进了门来。
“二位认一认,是不是这两个人尾随你们,意图不轨?”
那两名乞丐手脚均戴了枷,脸色惨白,目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