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手:“不是,不是。衙门出了告示,说是上次查抄吉祥坊,就是为着彰显太爷禁赌之决心。如今这些人……那个,‘屡教不改,足见恶径难剪、恶根难除’,所以这回进监的,一律不许赎当,要服足一个月役,才能放人。”
仲俊雄愣在了原地。
想也知道,姓闻人的此举一出,又要赢个满堂彩。
许多人家深受赌博的亲人所害所累,如今家中祸源被抓了起来,就算不能在拘役中改过自新,好歹家中也能清净些时日,家里人也不必靡费银两,东奔西跑地凑钱赎人了。
夫人急得带了哭腔:“这怎么话儿说的?让大宝去干粗活,他怎么会的呀?他连自己的衣裳都没洗过
!”
她声音尖锐(),?镞瑓?????[()]?『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正不住地用眼角余光扫向仲俊雄,意在催促他,赶快去找太爷说和说和。
“……赎。”仲俊雄被不妙的预感折磨得不轻,起身道,“托人跟太爷递个话,多花点钱就是!”
家丁们还没在家里站稳脚跟,就又被撵鸡似的撵了出去。
这次回来时,天就擦了黑了。
他们立在廊下,又冷又累又饿,但由于带回来的是坏消息,即使心里有火,也不敢发出来,只好低着头,嗫嚅着将消息报了。
“不行。”他们说,“衙门说,不能开这个口子。”
仲俊雄气势汹汹地杀到廊下,一张沉沉的脸被灯笼一照,显出了十分的阴森可怖:“太爷一点面子都不肯给?”
“不是闻人太爷说的,是文师爷说的。我们塞了点钱,见了文师爷。师爷说太爷病了,不见人。”
“……病了?”
“是呀,病了好几日了,好像还挺厉害。”
仲俊雄怔了片刻,冲出了门:“我亲自去见!”
家丁们交换了个目光,心里仍觉得老爷这么上蹿下跳,实在是小题大做了。
就少爷那个狗脾气,受上几日磋磨,说不准是好事。
仲俊雄还是没能去成。
被夹带着雪粒的冷风一吹,他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大晚上杀到官府去,绝不是个谈事的态度,更像是找茬。
无法,他只能强自按捺下心头涌动的不安和恐慌,吩咐家丁们,明日趁早采购土仪礼物,再到铺子里选几件上好的皮子。
他要到县衙探病。
天蒙蒙亮时,仲俊雄便携着礼物,顶风冒雪地站在了衙门前头。
他不是醒得早,而是七上八下地悬了一夜的心,压根儿没睡。
不多时,他被带入了衙中。
在迎客堂中等候了半天后,他没等到那位小太爷,却等来了孙县丞。
仲俊雄努力挣出一张笑脸:“听闻太爷身染微恙,在下深觉不安,想来探探病。不知太爷可否方便?”
孙县丞上下打量了他,态度挺和善:“太爷病得厉害,不便见客。有什么事儿,您同我讲,也是一样的。”
仲俊雄心说你做得了主吗,但面上的笑意堆得更多了。
他将手上的礼一应都塞在了孙县丞手里,顺手递过去了沉甸甸的十两银子。
孙县丞接下了那些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单单落下了银两:“礼,我能收;钱就不必了吧。”
仲俊雄笑得脸都酸了:“这些礼,是给太爷;这钱啊,是孝敬您的。”
孙县丞笑了一声:“不容易啊,我还能得着孝敬?”
仲俊雄听他这话含怨拈酸,心下一喜:“这段时日,太爷独揽大权,苦了您了。”
“不苦。”孙县丞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南亭县好,南亭百姓好,我怎么会苦?”
仲俊雄见他隐隐露
() 了话头,忙接了上去:“是是,太爷和县丞的一举一动,都是为了咱们南亭好,就像昨日抓赌,也是为南亭除了一害啊。”
孙县丞抿嘴一笑:“仲老板这话说的。这么骂自己儿子,不大好吧。”
仲俊雄心中一亮。
他不怕他挑明,就怕他装傻。
仲俊雄把双手搭在膝上,把脑袋服帖地低了下去:“还请县丞体谅。”
他听到孙县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几日前,征饷令发到南亭来了。”孙县丞悠悠道,“哎,今年的赋税刚交上去,摊派的军饷又来了,咱们这几个边陲小县的老百姓啊啊,想过点顺心如意的好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仲俊雄不是傻瓜,很快明白了过来。
他疑忌又认同地一点头:“可不,军里的饷,年底的粮,正是拖不得的。这得要多少银钱?”
孙县丞探出了一个巴掌,痛快道:“南亭被摊派了五百两。”
仲俊雄脸色一变,仿佛凌空挨了个耳刮子。
他不想笑,也得强笑:“可真是……够多的。太爷不是和那裴将军相熟吗?”
“相熟自是熟的。可公归公,私归私啊。”
“哎,难啊。”
“谁说不是呢?”孙县丞摇头晃脑地叹息道,“太爷说要与民休息,藏富于民,真是难啊。”
仲俊雄进一步听懂了他的意思:这笔钱落在了他仲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