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罕呢!”
话说得很硬气,但那表情可不怎么硬气。
嘴唇子气得直发抖,青白交加的一张脸显得异常狰狞可怖,看起来活像是才从地底下挖出来的陈年老僵尸,满腹的不甘与怨愤几欲冲天起。
端的是言不由衷、死鸭子嘴硬。
贾母正要说话,冷不丁注意到三春姐妹还杵在那儿,就出言将人给撵了。
再回过头来时,情绪也平复了许多,淡淡问道:“可是乌雅答应那边的出了什么幺蛾子?”
夏荣无奈苦笑。
王夫人这才后知后觉,眼珠子缓缓转了转,不敢置信地说道:“她闹幺蛾子?她都已经废成那样了,还能有什么能耐?犯得着还如此被她左右吗?乌雅家是不是太没用了?”
“……”夏荣不由得多瞅了她一眼,表情一言难尽。
贾母都不稀得骂她了,一脸漠然地说道:“她以宫女之身入宫,短短几年之内就成功生育皇子一再晋封,多年来年岁渐长却仍恩宠不减,你当她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若非此次天降怪象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这辈子谁倒了她都未必能倒,轮得着你在这儿大言不惭?将你送过去都不够人家一盘菜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乌雅家忌惮她也是人之常情,只可惜……”
贾母满怀遗憾地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叮嘱道:“成不了就罢了,咱们慢慢想其他法子就是,只叫贵人千万要稳住,别再贸贸然将那人彻底惹毛了。
也不能太急功近利剑走偏锋,别一时糊涂跟那人纠缠到一块儿去了,她那档子事儿太招人晦气,还是避而远之的好。”
夏荣应了下来,又小声说道:“原本想着有乌雅家帮衬能省不少事儿,没成想出了这么大一个岔子,眼下贵人只好用银钱打点敬事房。
偏那地儿又不比其他,平日里后宫那些个娘娘小主儿们出手都阔绰得很呢,胃口早就已经撑大了,等闲可入不了他们的法眼。”
王夫人这会儿倒是立即会意了,“贵人先前才拿了两万去,这就又不够使了?”
“其中一多半都用作其他了,眼下贵人手里拢共就只剩个三五千两,这回撒出去打点完敬事房就该捉襟见肘了。”
“用作其他?用哪儿了?”
夏荣就不回应了。
王夫人下意识看了眼上头的老太太,见其一脸若有所思地缓缓摇头,遂也就将疑问憋了回去,只问,“这回又要多少?”
“就姑且先拿个五千两吧。”
“五千两?”王夫人倒抽一口气,忍不住埋怨道:“前后才多少时日,这都已经拿去几万两了!”
钱撒出去一大把,若能有点什么成效她勉强还不至于太过肉疼,问题就是根本不见丝毫起色。
简直就像是个无底深渊,砸下去金山银山都未必能听个响儿。
夏荣无奈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贵人虽出身不差,奈何手里、身后却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在宫里想要往上爬就得靠银子堆砌条路出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不过太太也无需太过担心,此次贵人已然准备充足,只差一场东风……届时,花出去的总该要成倍还回来的。”
又想起方才他那句讳莫如深的“用作其他”,王夫人的眼神就不由得闪烁起来。
不解,但却莫名激动亢奋。
“老太太……”
贾母却垂下眼帘端起了茶,意思显而易见。
王夫人心头一梗,只好打发周瑞家的回去取钱。
见状,夏荣心里头暗暗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另则,贵人的意思叫家里别急着给二姑娘找人家,留着在家多享两年清福也未尝不可。
还有三姑娘也是一样的,再怎么说到底与贵人是同一个爹生的,比起旁人来自是更亲近些,若因那点子家长里短弄得姐妹离心岂非得不偿失?”
“贵人的意思我知晓了,你只叫她放心。”贾母如是说道。
又等了一会儿,周瑞家的才喘着气赶了回来。
将一叠银票拿在手里当面清点了两遍,双方皆确认无误之后夏荣才小心收进怀里,拱了拱手就告辞离去。
当然了,赏银自然也少不了他的,鼓鼓囊囊的一只荷包看起来很是可观呢。
王夫人只气得胸闷气短浑身疼,拉着张脸絮絮叨叨,“我花了半辈子才攒下那点私房钱,结果不到半年的功夫就全都被她给掏空了,真真是作孽啊!
再这样下去,家里的日子还过不过了?宝玉又该怎么办才好?那孩子打生下来就不曾吃过一点苦头,向来享福享惯了的,将来……
元春那丫头也真是,怎么花销起来如此大手大脚,一点不拿钱当钱啊,也不知道为她弟弟考虑考虑,真真是气死我了!”
明着是说元春的不是,实则不过就是在哭穷抱怨罢了。
贾母岂能不明白她这点小心思?当下冷笑不止。
“这些年我少补贴你了?少补贴宝玉了?单只上回就一下给你掏了一万五千两,这笔银子我扔进水里都还能溅起水花儿瞧个乐子呢,你倒是一点儿也不记恩。
就因为私下补贴你们二房一事被凤哥儿知晓了,这些日子我也只好破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