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面上撕破脸皮罢了。
到底是亲生的母女两个,她打心底里不愿太过伤了情分。
可惜,她的女儿却似乎并不能体谅她的一片良苦用心,气性未免太大了些。
面对这般咄咄逼人的态度,贾母的脸色不由沉了下来,蒙上一层晦暗的阴影。
贾敏并未再多言,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眼神中有太多太乱的情绪。
避无可避之下,贾母终于还是开了口,“敏儿,这不过是个举手之劳,但对于贾家来说却是一根救命稻草。
你也是贾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姑娘,身上流着贾家的血脉,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你血脉相连的至亲,偌大的家族更是你安身立命的底气……这是你的根啊,你怎么就想不通呢?”
这样的回复无疑是当头一棒,连最后那一丝丝微弱可笑的希望也彻底湮灭了。
贾敏顿感一阵眩晕,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滑落,“我不肯帮忙,所以你就要逼迫我就范?你……果真是我的亲娘吗?”
“敏儿,你要体谅我的难处,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我不仅仅只是你一个人的母亲,也是这一家子人的母亲、祖母,是整个贾家的主心骨儿,我得顾全大局,否则将来到了地下叫我如何跟你父亲交代?叫我有何颜面面对贾家的列祖列宗呢?”
情到深处,贾母不禁老泪纵横,紧紧握住她的手哭道:“自打你出生以来,我与你父亲便将你视若掌中宝,锦衣玉食应有尽有,从不肯叫你受半点委屈,甚至你父亲待你的偏爱连你的两个兄长都时常羡慕嫉妒不已。
事到如今,你当真就能够忍心叫你父亲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吗?这可是他到死都放不下的心血啊!”
提及已故多年的父亲,说丁点儿没有动容是假的,但此时此刻,她却更执着于想要一个答案。
“倘若我仍不肯帮忙呢?”
贾母的哭声陡然一滞,沉默许久之后,垂眸长叹,“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亲骨肉,我总是不愿伤害你分毫的,你……别逼我好吗?”
贾敏心中一阵刺痛,不禁闭了闭眼,笑着却流下了泪。
随后起身就走,未有只言片语。
贾母也只是看着,不曾出口挽留。
“这,老太太怎么也不拦一下?事情既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万没有再临阵退缩的道理啊。”
梁嬷嬷很是不解,比当事人还着急跳脚似的,“俗话说开弓没有回头箭,恕奴婢直言,如今即便是老太太心软了想要退回这一步也已经迟了,这碎掉的瓷器还能再叫它恢复成原样不成?
寻常人都不可能,更何况是咱们家姑奶奶那性子?往日一千个一万个的好,都挡不住一回有那么丁点儿不合意,就更别说这种天大的事儿了,眼下她心里只怕都已经要恨死老太太了。
左右这根刺都已经扎了下去,母女情分也再回到过去了,何不就索性一条路走到黑?得到自己想要的,总比赔了夫人又折兵来得强些是不是?”
贾母抬眼阴冷地看向她。
鸳鸯登时横眉冷眼,“快收收你那点小心思罢,还打量着拿老太太当枪使呢?也不瞧瞧自个儿是个什么东西!不知天高地厚的腌臜货,赶紧的滚出去,再在这儿胡言乱语仔细我撕烂你的嘴!”
被一个黄毛丫头指着鼻子这样羞辱,梁嬷嬷心里别提多恼恨了,可再蠢她也还知道打狗得看主人的道理,一时竟是敢怒不敢言。
又见贾母并未责备其擅作主张,她便也隐约知晓些意思了,只得悻悻离去。
“老太太别听她胡言乱语,她这是记恨姑奶奶将她撵走,成心挑拨离间呢。”
贾母面色难看地说道:“她是成心挑拨不假,却也不算胡言乱语。敏儿那性子我最是清楚,今日之后她必定是恨极了我。”
也正是因为太了解这个女儿的性子,是以她才并未阻拦,只眼睁睁看着人踏出这道门槛儿。
——那丫头什么都好,唯独将情爱二字看得太过重要,她不敢不妥协。
“老太太——”
一个丫头自外面进来,一脸欲言又止的架势。
贾母顿感疲惫侵袭,略有些不耐又无奈地问:“又是谁出了什么事?”
“是薛家打发了人来辞别,说近来家里事多,她们也不便再过多叨扰添乱……”
贾母一愣,随即讽刺地笑了,“宝玉不中用了,她渐渐疏远观望,元春死了,她便当机立断。
真真是生了好一对势利眼,好一副冷心冷肺,是个成大事的。”
甚至连辞别都不亲自来了,只随意打发个奴才来知会一声,可见他们贾家在人家眼里已经变成了什么样的破落户。
一股苦涩在唇齿之间弥漫,贾母面色冷漠地说道:“强扭的瓜不甜,既是执意要走,我也就不挽留了,且由她们去罢。只希望将来她若是心想事成得了什么大造化,可千万别忘了拉拔一把咱们这些穷亲戚。”
挖苦讥讽之意溢于言表。
贾母会为了林家的权势而殚精竭虑使出百般手段,却不屑于对薛家死缠烂打。
即便对方家财万贯,即便她也不是不曾动过心起过意,但终究不过是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