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了一个长方形的大印章,两侧是豆角、辣椒和几种外形好看的香料,下方是叠起来冒着热气的腐乳块,中间由杜云瑟题字“秋记红腐乳”。
印章刻好后用红色颜料水印在大小差不多的草纸上,贴在罐口,就成了独特的标志。
接下来几日,杜云瑟一直在房中专心读书做文章,秋华年自己出门逛了几次,人生地不熟怕出事,没有走太远,只是在附近的铺子里买了些精致新奇的藤钗、发绳和木剑,打算带回去给九九和春生,好不容易来府城一趟,总得带些伴手礼给孩子。
这天秋华年穿着簇新的昌荣色圆领箭袖袍,正在一个小摊子前看根雕的颇有创意的镇纸,想挑一个回去给杜云瑟的书桌上添些雅趣,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喧闹声。
他拿着挑好的镇纸转头,看见七八个穿着白色儒袍,外搭湖绿色罩衣的青年书生正浩浩荡荡地走过这条街。
见他们穿的一模一样,秋华年忍不住问摊主,“老板,他们这是?”
摊主笑道,“哥儿是打外地来的吧,这是咱们辽州数一数二的书院清风书院的学子们,今天书院休沐,他们应当是下山来贡院附近熟悉道路的童生。”
“这么些全是童生?”秋华年低声问。
摊主道,“别的我不知道,那位十六七岁头上簪花的书生肯定是,他叫郁闽,是清风书院乙字班的头名,大家都说,这次院试的院案首肯定是他!”
摊主解释说,清风书院分为甲乙丙三班,甲字班为有希望考中进士的那批秀才,乙字班为普通秀才和成绩最拔尖的童生,丙字班全都是还没有考上秀才的学子。
郁闽作为童生却能在多是秀才的乙字班里名列第一,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秋华年想到杜云瑟也说要中一个小三元回来,忍不住笑了一下,打算拿这事回去激励调侃他。
不笑不要紧,这一笑可惹了个小麻烦。
郁闽耳朵尖,早已把秋华年和摊主的对话听了个六七分,他本来还在因为自己出名而自得,听到那个问话的哥儿居然笑了,瞬间被惹毛,当即转头怒目而视。
见簪花小书生怒气冲冲地看向自己,秋华年不明所以,只能无辜地对他笑了笑。
郁闽本来还在生气,看清对方秀丽如画的笑颜,怒气突然像被水浇透了般消失不见,一时愣在原地。
直到身边的人开始催促,他才清了清嗓子,手在袖子里握成拳头,昂首挺胸地走过去。
“这位公子,你刚才为何发笑,难道觉得我考不中院案首?”
秋华年闻言恍然,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他也没想到
,喧闹市井中隔了几米远的低声对话能被正主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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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想襄平府人杰地灵,才子辈出,说不定还有和郁公子一样的天资卓绝之辈,难免心生期待,才笑了一声。”
郁闽对秋华年的回答并不满意,整个清风书院的乙字班他一直遥遥领先,那些穷乡僻壤的童生更不会是他的对手,若不是去年院试时得了急病,他早就是秀才了。
这届院试的院案首,对他来说分明是探囊取物才对。
郁闽想要发作,看着眼前的小哥儿漂亮无辜的脸,心火又压了下去,最后,他指着秋华年手里的根雕镇纸开口。
“这镇纸做工粗糙,材料也不值钱,白送给我当柴烧我都不要,你长着这样一张脸,审美却如此低端,该好好提高一下自己的眼光了!”
“十日后院试放榜,你就知道自己今天的话错在何处了!”
说完这一大通莫名其妙的话后,郁闽径直离去,秋华年颇为无语地按原计划买下选好的镇纸,安抚了摊主几句,让原本欲哭无泪的摊主脸色好了不少。
秋华年决定,回去要立即激励一下杜云瑟,他绝不想在院试榜首看见刚才那个脑子有病般的无礼小书生的名字!
秋华年回到跨院,心中郁气还没消,坐在中堂的黑漆圈椅上,拿起方桌上的花茶倒了一杯,一口气咕嘟下去。
好好逛着街,莫名其妙被人说眼光不好,他这是招惹谁了!
杜云瑟闻声从西边窗下的书桌回头,起身过来看他。
“华哥儿怎么了?可是出门遇上了不顺心的事?”
秋华年心中的不悦被清润的茶水压下去一半,看见杜云瑟关切的眼神,无暇的俊脸,另一半也烟消云散了。
他摇了摇头,把手里的根雕镇纸递给他,“你瞧这个怎么样?”
镇纸用的是不值钱的柏木根,只经过简略的去皮和打磨抛光,下端底座磨成平面方便压住纸张,上端还保留着树根原始的形态。
它妙就妙在这截天然树根的形状很有趣,有粗有细的根系纠缠盘绕,经过修剪和打磨后,竟围成了一个长方形,中间连着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