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猊下。”
“也许只是因为猊下不在。”他在心里将那个称呼换成了母亲,“也许当卿真正见到她,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希望如此。”崔斯坦说,“抱歉向你倾诉了那么多无意义的苦恼。说到底,我们虽处在相同的境地中,但你的情况远比我窘迫得多。”
高文一时竟分不清他的同僚是真心这么想,还是在不动声色地讽刺——无论如何,他胸口确实滋生出了些微蛰痛。
所有圆桌骑士都为国王和女王效劳,但要论关系,他与母亲的关系理所当然地比其他人更亲近……他也比别人更清楚,如果母亲也这里,是决不会赞同这种做法的。
他甚至能在脑海中构想出那个画面——“我看完草案了。”母亲的语气会非常平静,然后将羊皮纸放在蜡烛上点燃,直到火焰将那些文字化为灰烬,连带着对方的自尊心也付之一炬。
这就是她无声的答案,当母亲真心想要羞辱一个人时,往往是不太爱说话的。
“我没有什么好感到窘迫的。”他听到自己低沉的声音,熟悉的话语,他在生前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如果真有什么事情令我为难,也仅仅是因为t她不在这里。”
在一簇夹竹桃前,崔斯坦主动提出了告别,因为他还需履行一项承诺,去白垩城中央的广场上为几个孩子表演竖琴,这是他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为数不多的爱好——通过做一些无关痛痒的好事抚平内心的罪恶感。
高文礼貌性地做了回应,并没有挽留他,这场简短的谈话几乎称得上是不欢而散,但他们谁都没有点出来。
等崔斯坦走后不久,他也离开了光辉庭院,打算申请出城清剿的任务,将那些残余的山之民清理干净,好准备应对拉美西斯二世的各项事宜。
其中阿萨辛教团是必然要处理的对象,至于剩下的村民……如果有通过圣选之人,倒也可以一并带回白垩城。
如果要申领任务,必须前往首相塔向阿格规文报备,经执政官批准后方可领兵离开——尽管如今的陛下变得更成熟了,但他对于政务的热情并未随着年龄渐长而增加,外加没有设置御前会议,现在白垩城的一切大小事务都得经过阿格规文的同意。
托英灵之身的福,他现在不必担心弟弟因为无限加班而猝死了,“铁之阿格规文”终于进化成了“千锤百炼的阿格规文”。
自召唤之后,高文来过首相塔很多次,但大多是为了看望自己最小的弟弟莫德雷德,不同于兰斯洛特和崔斯坦那样需要频繁出城,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白垩城内,像生前那样作为领主处理着葛尔城区域的各项事务。
首相塔虽然很高,但首相的办公地点其实位于塔的半腰,再往上都是用于存放文书记录的藏书室。
他小时候很喜欢偷偷溜上去,在书柜上寻找母亲嫁人前的手记,那里记载着她被卑王伏提庚囚禁时对整顿和治理卡美洛特的一些设想,包括她对城市布局的规划和基础设施的草稿,在她登基为王后,这些畅想最终都一一变为了现实。
虽然如今住在首相塔里的是阿格规文,但主厅拱门上方的告诫之语依然写着“智慧是权力的基座”,这是他们的母亲在执政时留下的。
甫一推开门,高文便对上了两道锐利的目光——来自他的弟弟。人们总说执政官阿格规文有一双鹰的眼睛,这也是他选择在自己的盾牌上描绘猎鹰的原因。
不过高文知道,阿格规文在盾牌上画猎鹰只是因为他自己喜欢,而那暗含犀利的双眼则是天生和过度加班导致眼球略微外凸的结果。
“高文卿。”阿格规文硬邦邦地说,“希望你不是来给我增添工作的。”
“很遗憾,我是来向你递交申请的。”高文笑着回答,“而且我之前说过,没有外人的时候叫我兄长就好了,阿格规文。”
阿格规文不耐烦地说道:“如果你真有作为兄长的自觉,就不该把一半的公文都推给自己的弟弟处理。”
“这个恐怕……”高文有些心虚,“抱歉,阿格规文,我可以答应你很多事,但批阅文书实在不是我所擅长的。”
“我当然知道。”阿格规文说,“格蕾每次寄到卡美洛特的书信,里面至少有一半是在汇报她代你处理的公文。”
这大概就是米斯里尔家族几个孩子的古怪之处了:但凡长得像母亲的,性格都不太像她(但也不像他们的父亲),而长得像父亲的,性格反而和她如出一辙……唯一在性格和长相上都与她肖似的只有格蕾,而她是母亲以自己为蓝本,利用炼金术制造的孩子。
“确实是我的错。”高文问道,“但你今天心情似乎格外不好,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说完,他不免在心里腹诽,好像今天所有心情不好的人都得被命运安排着见上一面。
听到他的询问,阿格规文叹息一声:“陛下解开了莫德雷德的锁链,并将他放出了王城。”
“陛下释放了莫迪?”高文几乎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他恢复清醒了吗?”
“没有。”
“那为什么……”
“兄长。”阿格规文突然打断了他,脸上流露出了一种复杂的、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