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反馈的人,那么柏木澪就是极度想要逃避他人正面反馈的人。
这段对话明显发生在正式访谈前,黯淡的灯光和偏移的镜头都显示出这本该是采访的花絮。
主持人先是故作轻松地问她要不要先化个妆,他们为她准备了化妆师,可以让她的气色更好看一些,但被柏木澪婉拒了:“感谢您的提议,但是非常抱歉,我不喜欢化妆。”
“为什么呢?”也许是为了让她放松,主持人刻意打趣道,“你本来就长得很漂亮,化完了妆会更漂亮的。”
柏木澪沉默了片刻:“我母亲很喜欢化妆。”她顿了一下,接下来的话对她而言显然不是什么易于启齿的事,“每当那个男人……当他要伤害我的时候,母亲就会看着他把我拖进房间里,然后拧开口红,开始对着镜子补妆……像是一个战士要上战场一样,只是她憎恨的对象是我。”
“她恨你?”尽管很克制,但主持人的声音听起来依然充满了震惊,“你母亲宁可恨自己的女儿,也不愿意去恨那个强/奸犯?”
“我也不知道。”她低着头,神情中有一种逆来顺受的麻木,“对她来说,或许我才是那个做了坏事的人。”
“愚蠢至极。”乌尔宁加尔不快道,“居然把遭受侵害的女儿视作需要争斗的对象,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可悲得让人发笑的家伙?”
对于他的义愤填膺,白马探最初以为是因为他很容易和柏木澪达成共情,后来才发现他只是对柏木瑠香有着特殊的厌恶之情:“你好像很讨厌柏木澪的母亲?”
“别把这种恶心的东西和那两个字扯上关系。”对方满脸恶嫌,“不得到男人的爱就活不下去,为此不惜伤害任何人,她是蚊子吗?只能靠吸食别人的血才能得到点慰藉?哼,如果在乌鲁克,本王一定要把她发配去城外当葬仪劳作,专门焚烧男人的尸体。”
公正地说,这句评价听起来比之前那句'迷失在花圃里的蝴蝶'更一针见血。
“不过,柏木澪的情况其实并不如后来普遍的社会舆论那么乐观。”白马探说,“这件事之所以被揭露,也不是因为柏木澪或者柏木瑠香选择了主动报警,而是因为柏木澪的父亲大岛信一郎杀死了柏木澪的老师有村淳史。事后他主张自己这么做是因为有村淳史侵犯了自己的女儿,希望以此为由减轻刑罚。”
“……哈?”
“你没有听错,大岛信一郎在法庭上表示自己是为了保护女儿,才会在一时冲动下激情杀人。”白马探说,“当时的医学检查报告也显示了柏木澪近期可能受到过侵犯,她的身上有大量淤青,而且有因为下/体受伤而引发的炎症,这在当时是非常有利的证据。”
“他是傻吗?”乌尔宁加尔说,“难道他在指望被自己侵害过的人在这种事情上包庇自己吗?”
“不要小看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白马探摇了摇头,“庭审当时推进了很久,柏木澪才决定作为检方的证人出席法庭。”
乌尔宁加尔面露烦躁:“为什么……可恶,她难道不想看着自己的仇人下地狱吗?”
“如果你要原原本本地了解当时的情况,就要把自己放在柏木澪的位置上。”白马探说,“听说过小象和木桩的故事吗?”
对方啧了一声:“你觉得乌鲁克会有大象吗?”
“据说,马戏团的驯兽师会把年幼的小象绑在一根木柱上,小象一开始会乱动,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那根木柱,每当小象长大一点,驯兽师就会换一根更粗壮的木桩,保证小象永远不能挣脱,最后小象就会形成一种认知,认为自己永远逃脱不了木桩的约束。”
慢慢的,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变成了一个清冷、低沉的女声……岁月如梭,他已经到了比对方还要高的年纪,而此刻的乌尔宁加尔,看起来似乎也和当时的他一般大。
“虽然这听起来更像是寓言故事,但它所描述的是一种现实存在的理论,叫作'习得性无助',意思是某一个体在长期接受某种重复性经历后,如果发现自己无论怎样努力,也无法改变事情的结果,就会习惯性地接受这种结果,继而丧失改变结果的意志。”
更多的回忆涌现出来——是了,这是他第一次跟着苏格兰场办案,四十二告诉他的,也是他第一次为探案这件事感到痛苦……但那是比福尔摩斯更早的事了,早到他几乎已经忘记了。
这或许也是他最后没有选择继承四十二衣钵的原因。侦探的工作是和罪犯作斗争,是有趣且刺激的,刑事鉴识人员的工作则是为已死之人妆奁,是无聊的、充满痛苦的。
他听见了自己的叹息声:“柏木澪也是一样的。设想一下,自你出生以来,两个本应在你生命中扮演着保护角色的人——你的父亲,是导致你最大痛苦的罪魁祸首,你的母亲则在你被侵害时冷眼旁观,甚至将你视为夺走丈夫的第三者,你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在这种不可避免的侵害中减轻一点痛苦。也许那位老师确实点燃了你的希望,但很快也被那个痛苦的源头掐灭了……所以不要去责怪她不懂得为自己抗争,她只是习惯了自己孤立无援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