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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满腔怒火,感觉自己被耍了,如果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尚存,他也许会冲到红屋,把所罗门的计划向埃斐全盘托出。

情绪稍稍平复后,他想起所罗门还叮嘱他必要去一次永恒之殿,虽然他这时已经对那位王信任全无,但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地完成对方交代的事情。

永恒之殿——撒布德对这个名字毫无好感,但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座殿堂的华美,丝毫不逊于他见过的任何国家的王宫,不知道女王的宫殿又该是何等宏伟呢?

永恒之殿的主厅没有火炬和蜡烛,唯一的光源从穹顶的巨大玻璃窗透进来的阳光,此时已临近黄昏,光线昏黄而黯淡,厅堂里的气氛比他想象中肃穆得多,许多游人在大厅里走来走去——当然,都穿着衣服,人们脚步缓慢,悄然无声,仿佛是在此处徘徊的幽灵。

撒布德抬头凝视墙上的壁画,由于光线昏暗,他无法看清画作上的一些细节——即便如此,他的心神也已经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攫住。

壁画上依次描绘了蛾摩拉的建国史:第一幅画中,女王埃斐戴着用麦穗和鲜花编织成的桂冠,解开了奴隶的枷锁,选中了命定之地,重获自由的人们簇拥着女王,犹如孩子围绕着他们的母亲;第二幅画中,女王使荒芜的大地重新焕发生机,丰收之神巴尔有感于她的功绩,赐予她代表太阳的黄金冠冕,但被女王拒绝,于是第三幅画中,巴尔将太阳冠冕留在了公义的天秤上,于是女王建立宗教裁判所,使正义与律法的光辉长留于这片土地上……

两侧的墙壁上,壁画的顺序依次交错,直到厅堂的尽头,女王高居于王座,一手持权杖,一手持天秤,膝上横着一把长剑——那是蛾摩拉独特的百炼钢剑,灰毛猎犬守卫在王座两侧。女王双眼紧闭,好似在休憩,但她的心脏透过了皮肤和衣服,在胸口散发出光芒,金色的颜料即使在昏暗的光照下依然熠熠生辉,犹如神迹降临。

撒布德先是不受控制地沉浸在这神圣的氛围中,他对画作一窍不通,但仍能感受到隐藏在这笔触下的美是超乎尘世的,能感受到这壁画中千姿百态的人们身上焕发出的生机之美,感受到女王那宛如黎明穿透混沌雾霭般的庄严之美,感受到这座城市自建立以来众生百态却又彼此协调的秩序之美……

然而,当他从那种微醺般的沉醉中找回自我时,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埃斐离开以色列多年,他心中从未少过对她的敬重之情——但那与他对造物主发自肺腑的憧憬与感恩是无法比拟的。

即使在埃斐麾下学习,他也从未懈怠过每日祷告,定期前往圣殿将头发献给神,当所罗门王举办献殿礼,使主的恩泽溢满锡安时,他喜悦至极,与有荣焉,认为此后尘世不会再有任何时刻能堪比那奇迹的一幕……可他身处这距离锡安千里之外的厅堂,却再一次体会到了当初献殿礼时的心情。

撒布德几乎是惊慌失措地从永恒之殿离开了。

主的恩泽是短暂的,会在人们的记忆中渐渐褪色,蛾摩拉的纪元史却是长久的,也许正如宫殿的名讳那样,是永恒的。现在闭上眼睛,他脑海中仍残留着厅堂中的画面,在那至高的、神圣的位置上,只有女王的形象,而没有神的踪迹——多么大胆啊,尘世的统治者怎能凌驾于不朽的神明之上呢?

可这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已经令他再也无法回想起那发生在锡安的那一幕……想到他曾一时不察,被邪道的艺术所蛊惑,以至于忘记了奇迹真正的模样,他就感到一阵恐惧。在起初的几幅画作中,男人和女人在摘下镣铐时衣衫褴褛,裸露身体,当时的他不以为然,此刻却让他羞耻得几乎要落下眼泪。

逃离永恒之殿后,撒布德凄冷地站在街头,第一次萌生出了要立刻从这个国家逃走的念头。他望着满天星斗,双手紧握,默默祈祷起来,恳求主原谅他的过错。

过去,他总是为索多瑪那样君主残暴,民不聊生的国家距离以色列太近而苦恼,但现在他知道,对以色列而言,没有什么比蛾摩拉这样的国家更可怕了。

第201章

“没想到所罗门要结婚了……虽然以他的年龄早该这么做了,但实际听到还是有点惊讶呢。”塔玛的双手托着下巴,“不知道他会不会邀请我们参加婚礼。 ”

“塔玛。”埃斐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们要讨论的重点不是这个。”

女孩心虚地笑了一下:“非常抱歉……”

她们正在讨论近期在大半个黎凡特都引起了热议的话题——当然,不是指所罗门的婚礼——但也相差不远了,因为与他缔结婚姻的是法老的女儿。

不久之前,法老西阿蒙突袭基色的军事行动以惨败告终,不仅没能伤到以色列军队分毫,而且几乎是从基色落荒而逃,连带着先前在征战中缴获的战利品一并留在了那里,如今甚至要将自己的女儿外嫁——对于大部分埃及人而言,以色列不过是由曾经为他们管理钱袋的犹地亚人组成的国家,一群牧羊佬,如今却不得不将高贵的法老之女作为战利品的附带补偿赠送出去,这对埃及是前所未有的耻辱,也是以色列前所未有的荣耀。

“埃及军队的进攻显然过于深入了。”埃斐将一枚圣甲虫纹章放在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