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一些功利性的考量,但如果她遭受了刁难和侮辱,不能指望梅林会为她捍卫尊严——何况,等待别人来捍卫自己的尊严本就是一件屈辱的事,她决不允许自己命运被托付于他人之手。
下午,她便拿着画有武器蓝图的羊皮纸来铁匠铺找赫尔波。
“弯刀?”铁匠一眼就认了出来, “你看起来可不像海民,海民的皮肤比你黑得多。”他上下打量她, “镰状弯刀比寻常的刀更沉……虽说终究还是比刀剑轻一些,但你的胳膊看起来可不像是能同时挥舞两把刀的。”
她倒是差点忘了这件事:“那就先做一把吧。t”
“小姑娘,弯刀的柄太窄了,你确实有一双纤细的小手,但那个刀柄也不够你握的,即使你勉强握住,也使不上劲。”赫尔波笑了起来,“早知如此,我该从家里带几块铁木出来,可惜现在只有黑铁。要我说,一把匕首就足够了,或者做一把手杖——当然,不会做得像你情人手里的那根一样又笨又沉,挥舞时足够灵巧,平常你可以用它假装自己是谷神的女祭司,或是教会的修女,这样在经过战争地带时,有些领主会因为你的身份而放你通行。”
“铁木是什么?”
“一种特殊的木头。”赫尔波说,“只有在茂密的紫杉树林里才能见到,和寻常的木头一样轻,却像最好的铁那样硬。”
“紫杉树林……”她思忖片刻,“难道您曾生活在尤翠(Yewtree)家族的领地内?”
铁匠愣了一下,神情中闪过一丝愁苦,仿佛那焦黄了的往日记忆再一次将自己网住了。摩根看着他不自在地掸了掸肩膀,仿佛在拨开看不见的蛛丝。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后,她逐渐和赫尔波熟络起来,早就确认了对方不是本地居民,但关于他的家乡具体在哪儿,赫尔波一直讳莫如深。
“抱歉……或许我不小心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说不上是伤心事。”他说,“家乡算什么伤心事呢?是了,我出生在海崖堡,我家自我祖父那辈开始便一直忠心耿耿地为尤翠家族服务。艾维大人待我亲切,让我做了克劳德少爷的玩伴。克劳德相貌平平,天生跛了一条腿,但为人宅心仁厚,虽然是贵族,但从未让自己享乐的欲望凌驾于领地的百姓之上,这理应使他受到爱戴——结果他却成了海崖堡里不受欢迎的那个,人们爱他的弟弟阿杰尔远胜过他,艾维大人也更重视他。”
“翠之骑士阿杰尔?”摩根对他了解不多,但知道这是因为他有一套墨绿色的铠甲,以及——武艺高超或相貌英俊,想要在吟游诗人口中占据一席之地,这两者至少要占一项。
“看来他那点虚荣的名头传得还挺远。”赫尔波发出冷笑,“不错,阿杰尔在武艺上有点成就,平日里惯会说好听话,也知道怎么找乐子,而且同你那美貌的情人一样,长得讨人喜欢。要我说,除了酒馆里那些大胸大屁股的女人,他这辈子从未把任何人放在心上过,可人们只要看他吃肉喝酒睡女人的样子,就将其视作英雄少年的风流,感到与有荣焉,艾维大人甚至在临终前把爵位给了他……”
说到这里,他叹息一声:“我知道,光听这番话,你一定以为我在嫉妒他。其实我原本以为艾维大人会让克劳德继承爵位,然后在遗嘱里写明阿杰尔依然可以自由支配尤翠家族的钱财,好让他既可以自由自在当他的风流骑士,又能趴在兄长身上吸一辈子血……这已经是我想象中最坏的结局了,没想到现实还能比这更糟。”
“克劳德应该是长子吧?”摩根问,“难道他能心甘情愿地交出继承权?”
“他当然不甘心。”赫尔波回答,“但那只是另一场悲剧的开始……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得知了他坠崖而亡的消息。当时克劳德和阿杰尔都在霄塔为艾维大人守灵,据说克劳德为了爵位的事和阿杰尔起了争执,阿杰尔一怒之下说要剥夺他的姓氏,将他赶出海崖堡,克劳德便要将他推下高塔,但因为腿脚不便被阿杰尔躲开,反而使自己坠下了悬崖。”
摩根陷入了沉默,她无法为了安慰赫尔波而说一些违心话,但也知道赫尔波这个时候最不想听的就是实话。
“我不敢相信克劳德会这么做。”赫尔波说,“或许阿杰尔添油加醋了,或许克劳德只是单纯被呼啸的海风从塔窗上卷了下去,或许……或许还有别的原因。克劳德在我心里是一个善良坚韧的人,但他一辈子都忍耐着别人对弟弟的偏爱,嫉妒真的不会冲昏他的头脑吗?我无法保证,而且我也知道阿杰尔从不把克劳德放在眼里,更别说诋毁他了。”
“我无法面对人们对他的嘲弄和唾骂,无法面对现实……那就只好逃离现实,逃到一个没有人知道克劳德的地方,他们不知道他可悲的下场,也不知道他在沦落至这个可悲的下场之前,其实一直都是个好人。”
橙红色的夕阳照进房间,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看着赫尔波将脸埋进手掌间,仿佛被这艳丽却毫无温度的阳光灼烧。
等她回到老洛克的农舍时,梅林正在和老洛克七岁的女儿爱玛玩翻绳。
见到她,小爱玛发出难过的呜咽声:“我输了,摩根姐姐……白头发的大哥哥晚上到床上找你的时候,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