昧的方式,一边诚恳地期盼病人能够痊愈,一边用残忍的手段折磨他们——种种矛盾的怪相皆是源自无知,这让她格外痛苦。
突然间,四号床病人的呼吸急促起来。
他面目狰狞,身体像癫痫一样剧烈痉挛,他的嘴张大到了可以确定会脱臼的程度——不知道是想传达什么遗言,还是单纯无法忍受疼痛——总之他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有鲜血从他的嘴里喷涌而出,几乎溅到了天花板。
好一会儿过去,他才逐渐恢复平静,但那个目眦欲裂的表情已经永远在他铅青色的脸上定格了。
“约瑟夫修士,病人还好吗?”
“病人死了。”约瑟夫修士回答,“把他搬到后院去,明天早上焚毁,药膏就留给二号床的病人用吧。”
第346章
经过漫长的等待后, 摩根终于收到了北方的来信——两封。
其中一封来自萝西,言简意赅地t解释了当地的现状:城镇中出现了大量老鼠并且不自然死亡,洛锡安确实被全面封锁了,但同时在偷偷将一些患病者送往城外进行秘密治疗,这种病症的死亡率极高,推测有瘟疫在洛锡安境内传播。
此外,消息封锁得很死,即使是离洛锡安外围最近的城镇也极少有人知道内情,应该有执政官级别的掌权者在刻意隐瞒情况。
当看到“大量老鼠不自然死亡”和“瘟疫”的时候, 摩根就从中窥见了一丝不祥之兆,当她开始阅读格蕾的来信时,这种预感终于成为了让她毛骨悚然的现实。
格蕾的信内容太多,甚至没办法用信鸽或渡鸦运送,只能由附近的驿站加急送到葛尔,再由当地驻守的缄默通过特殊的消息渠道送达卡美洛特,即便如此也比萝西的信晚了近一周——魔术被禁用后,信息传递的迟缓是无可避免的,这已经不是她们可以用水镜随时互通消息的时代了。
相比萝西对背景整体情况的概述, 格蕾在信件中详细记录了老鼠和病人的死因:老鼠的死因并非外伤,而是因为器官感染腐烂(暂时未能确认具体是哪一处器官) , 病人死于咽喉和肺部的坏死性炎症,死前会呕吐大量脓血, 大部分病人的颈部、腋下和腹股沟长有肿块和痈,疑似感染引起的淋巴结肿大。
鼠疫——即使摩根很不想承认, 但事实就是事实, 而且她很清楚这一次北方的动荡必须由她亲自前往处理。
然而,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出发显然是鲁莽的,她必须先确定这场鼠疫是不列颠自发的结果,还是从外部传进本地的。
尽管时间线并不完全吻合,但公元五世纪确实发生过一场鼠疫——起源于埃及,然后蔓延到了君士坦丁堡。根据史学家普罗科匹厄斯的记载,当时的君士坦丁堡在一天之内最多有一万多人丧命,最后整个东罗马失去了近三分之一的人口。
诚然,北境的海上贸易主要通往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但欧洲大陆显然比寒冷短昼的北方岛屿更加富裕,总会有航线通往财富所在之地。如果鼠疫真是从欧洲大陆蔓延过来的,她必须及时切断两地间的贸易往来。
接下来的三天里,摩根久违地回到了通道尚未关闭时的工作状态——谢天谢地,妖精之血失效后她没有直接从真实的年龄开始衰老,仍拥有二十岁时的年轻肉体,足以支撑她在短时间内继续连轴工作。
她先是写了一封信函急送康沃尔,让加荷里斯在缄默们的协助下彻查鼠疫是否也在南方悄然蔓延——当然,可能性很小。假设鼠疫真的是从外界传入,康沃尔的情况只可能比洛锡安更严重,毕竟南方与欧洲大陆的联系更紧密,而加荷里斯必然会第一时间察觉到异样。
既然康沃尔那边并无反应,那么南方大概率是安全的……但谨慎一点总归不会有错。
然后是两封寄往欧洲大陆的远程信件,一封给布兰黛尔,一封给加雷斯,他们都是她在欧洲大陆的外派大使。
她希望布兰黛尔调查欧洲大陆北部是否有类似的情况——考虑到瘟疫率先在不列颠北境传播,这种可能性值得纳入考虑。
在完成调查后,摩根需要她直接乘船赶赴洛锡安,即使炼金术在不列颠已经逐渐失效,布兰黛尔·特勒依然是医学领域最好的学士之一。若要解决这场凶险的瘟疫,她需要更多可靠的帮手。
然后是加雷斯……摩根知道他最近在地中海附近活动,考虑到那里极有可能是病疫的发源地,确认一下当地的情况——尤其是君士坦丁堡和埃及——是非常必要的,可当她展开信纸,将羽毛笔放进墨水瓶里时,某种冰冷的感觉让她的胃拧了起来。
这很危险,而她却要让自己的孩子深入可能是瘟疫发源地的地方……这让她的手颤抖了起来。
还有格蕾,她的小姑娘,此刻距离洛锡安如此之近。
“我很抱歉,加雷斯。”在信纸上落笔时,她忍不住轻声哽咽,“妖精之血已经不能如往常那般庇佑你了,孩子,你不在我身边,我无法照顾你,我只希望你将自己的健康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即使要求你们深入危险的人也是我。
将两封信交给爱玛后,摩根花费了很长的时间平复情绪,虽然不那么成功,但至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