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警醒了。
“那不知这个单于大都护的位置——”
高侃顺势便问了出来。
却在将话说出到一半的时候反应过来,这可能不应该是他应该和安定公主跳过天皇陛下来讨论的问题,又连忙收回了话茬。
不料,安定公主已毫无芥蒂地接了下去:“谁镇住的人,就由谁来守,就是这样简单的答案。辽东是庞将军训练女兵的场所,但在那头原本就有精兵良将齐备,高丽与靺鞨人也陆续归附,反而发挥不出她们全部的本事。”
“与其让她们继续在黑水平原之上演兵,像是猛虎被关入狭小的园子里,还不如让她们能在这漠北草原之上震慑四方,执掌千里之地!”
让她们来守!
这句斩钉截铁的答案明明不曾经过李治的许可,可当高侃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却觉安定公主自有一番底气,能将其从一句评判之言变成事实。
他更是随即看到,当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前方恰好有一队女兵纵马而过。
那些女兵纷纷在马上朝着她致意行礼,这才继续朝着前方行去。
在安定公主目送着她们离去的背影里,对于这数年栽培所出的精兵,她的眼神中有一份毫不掩饰的骄傲与欣赏之色。
高侃便忍不住在这幅画面之前,想到了彼时对方踏破敌营的那一幕。
再结合娄师德告诉过他的出兵安排由来,更觉这对话与场景放在一处的时候,让人不由感慨万千。
他很清楚,就算有此战绩在手,要让女将女兵拿下单于都护府驻扎的机会,应当也并不容易,但想来……
想来也不会比组建这支队伍的时候艰难了。
他喃喃道:“大都护给了她们机会,她们也必定会为您守住此地的。”
“那是自然。”李清月面带笑意,“说我只是在说实话也好,说我是护短也罢,总之,我不会让别人夺走她们的机遇,也不会让她们在此地的驻守遭到旁人的掣肘。而她们能以千里驰援的方式攻破敌军,也自然能面对随后的挑战。不过……”
她转头:“我还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我?”高侃有些意外。
李清月问:“你说,她们会为我守住此地,那你呢?”
高侃一时之间没能从这个问题中反应过来,有好一瞬的沉默后方才答道:“大都护不要拿这个问题来和我开玩笑。此次出征多劳大都护筹谋,我才能得到及时的援助。太……皇子重伤,府兵折损过半,放在任何一位将领身上都是大罪,待得回返长安后我纵然不以降职论罪,也绝不可能再回到——”
“不能回到此地?”
李清月挑眉,打断了他的话。“可我说你行你就行。你方才也听到了,我这个人是很护短的,该让下属凭借功劳争取到的位置,便绝不会让别人夺走。”
“高将军。”
当安定公主的目光认真投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一种难言的复杂情绪几乎让高侃僵直在了原地,浑身动弹不得。
但再如何手脚不听使唤,他的头脑总还是清醒的,也无比清楚地听到了她说的话。
“你此前随同我出征吐蕃,算不算我的部将呢?你驻守北地多年,我又有意于重建北部边防,以图长治久安,按这种方式来说,你又算不算我的部将呢?”
高侃的嘴唇颤抖了一瞬,没有即刻作答。
他在此刻难以遏制地想到,他刚刚获知太子被俘消息,毅然抬起弩机射出那一箭的时候,到底是缘何有的这等表现。
在太子过分惨烈的为敌所俘,在陛下不听劝阻非要发兵之后,他又到底是因为谁的存在而有了对敌坚守的底气。
“高将军并非主帅,又在主帅被擒后拖住了敌军,免于东.突厥和铁勒联军南下为祸,非但无过反而有功,为何不能继续坐镇北地呢?”
他当然行。
李清月伸手指去,字字笃定:“这受降城所在之处,有高将军调兵对敌的痕迹,草原各部人人皆知。你看,倘若你有高墙利器在手,这受降城以北,谁敢自称,自己能够越过这道屏障?”
若说庞飞鸢和她统领的女兵是锋利的战矛,高侃和其兵卒便是盾。
既然对这些草原部落要恩威并施,在克制敌军上也自然要盾矛俱在。
这就是一位首屈一指的主帅做出的判断。
谁又能在这样一份期待面前毫无触动呢?
起码高侃就不行。
他几乎是在她将话说完的下一刻,便已直接跪倒在了她的面前:“若承蒙大都护不弃,臣愿为大都护戍守此地。”
真不能怪他在此时信任安定公主到了这个地步……
他终究是一名想好好带兵打仗的将领。
他也必须为那些侥幸在此战中活下来的士卒,选择一条生路!
现在安定公主拿他当将领,拿他麾下的士卒当子民,他又怎能错过这个已经摆在面前的机会!
“起来吧。”李清月勾手示意,“这话题没那么严肃。”
她没去看高侃脸上的表情,或许也得算是免于他觉得不自在,而是将手撑在那并未建完的城墙边上,朝着远处眺望。
“此地也不全然是戍守之事。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