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的机灵抖不完似的。
也难怪,放寒假了,快过年了,没有什么能压得住这两层喜事。
班主任在讲台上说假期的注意事项、一个月以后的开学安排,颜邵艾在认认真真往本子上记,他有一个黑色皮质笔记本,看着很高档,许远见过几回,印象深刻,虽然学习用品对他来说意义不大,但他稀罕那些他用不着的好东西。原来在乡下就不说了,勉强吃饱饭,现在到了棒棒许家,也是无比搂搜地过日子,反正他们是捡废品的,捡着能自用的就用了,能不花钱就不花钱是他们刻在骨头里的原则。
钱是个好东西。
左边隔着一条走道坐着张俊,伸着脖子窸窸窣窣地跟前排聊他的寒假安排,说他爸要带他去自贡看灯会,自贡灯会很厉害很漂亮。前排的问:“去汽车站坐大巴车去吗?”
许远于是留了只耳朵听,想知道汽车站怎么去,又怎么坐。
“我爸开家里的小货车去,我爸说这一趟还能顺便拉一车自贡井盐回来卖,你听说过自贡井盐吗?特别有名!”
他们谈话间许远知道了张俊家是镇上开米面鸡蛋铺子的,远近有名的“张鸡蛋”就是他们家,货色齐全,还会花样翻新,小地方偏爱新鲜东西,张鸡蛋生意很好。
接近中午,班主任终于表达完了她的各种忧心忡忡,宣布大家可以走了,下午开始放假。
最后:“对了郁风,还是你,留下把卫生打扫一下,记得前后黑板都擦了。”她的目光往后扫,突然看见坐在边上的许远,诧异地说:“许远,你怎么还在班上?杨老师没给你说吗?你被分到三班去了,你不去三班听你们班主任做寒假安排,还坐那儿干什么?”
许远站起来,感觉自己该回答些什么,但是一时半会想不出来,只好干站了两秒。
“行了行了,你自己去三班看看,我估计他们都已经放了。就这样啊,放学吧。”最后半句是对班上其他同学说的。
班上立马沸腾起来,挪凳子的声音响成一片。
张俊歪过来对许远说:“知道为什么叫郁风留下打扫吗?全班都知道。”许远:“?”
“因为他这学期刚开学就和四班的打架,把别人脸打破了,罚他打扫一学期卫生。bang!”他捏起拳头朝自己腮帮子舞了一下,然后“啊”一声,面色痛苦地倒在同桌身上。
同桌叫道:“卧槽批人,你比猪还重!”张俊和他笑着闹了一会儿。
“对了杨萎叫你过去,他摸你了吗?”
“他拍了我肩膀。”许远如实说。
“靠!你又被人妖吃豆腐了!”张俊一脸痛心疾首。
许远只好配合他的表情做出一个无奈耸肩的动作。
教室很快空了,郁风站起来踹了一脚自己的课桌,然后走到最后角落里拿扫把扫地。“芋头,我等你不?”马天才挎着书包问。郁风挥了下手:“你撤吧,你今天下午不是要去亲戚家么。”“好嘛,我闪了,拜拜。”马天才边走边一路踹桌子凳子,他那腿好像一只走一路尿一路的狗一样。
许远坐在原位纠结要不要去三班找新班主任,初三一班比较特殊,是毕业班也是全校升学成绩的指望,所以享受特殊待遇被安排在教学楼顶层一个比较独立的角落里,初一初二的好班也在上层,三个年级的差班全部分布在一二层,放任这群牛鬼蛇神在下面爱学学爱死死。
三中离江边很近,江风刮过来在楼与楼之间鬼哭狼嚎,像野猫叫春一样持续且令人难以忍受,许远在教室里坐得浑身冰凉,终于站起来决定去找找三班在哪。站起来顺脚踹了一下桌腿,然后惊觉自己的腿竟然也被传染了疯狗病。日你妈。
下楼,发现学校里特别安静,空荡荡的,风很紧,还没到中午,天色暗得像傍晚。总是喧闹的地方突然变得死寂,这感觉怪怪的。三班找到了,里面一个人也没有,透过灰蒙蒙的玻璃窗往里看,里面也灰蒙蒙的,桌凳讲台各朝各的方向,仿佛有那么一群人,几十年前在里面上课,突然遇到天灾,不顾一切往外跑,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估计跑出去全死外边了——许远给自己无端的想象加上一个结局。
没有找到三班的班主任,其实正合他意。他往校门走,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教学楼墙体上的瓷砖地图。
自贡……自贡……自贡……哦,自贡在那儿。用眼睛从渔凼镇画一条直线到自贡,和到合川的距离好像差不多。
正看着,突然天上下起雨来,豆大一颗,砸在脑门上砸得人一激灵。许远赶紧把书包从背上取下来,抱在怀里朝最近的办公室那边跑。
雨不小,雨滴被江风吹着几乎横着飞,许远在房檐下站了一会儿,裤子濡湿了大半截。日你妈要冷死了,许远决定上二楼找个地方躲躲雨。
刚爬上二楼,一转角,冷不防竟然看见郁风。
许远这才发现,教学楼和教师办公室的二层小楼之间有一个转角距离特别近,郁风在教学楼那边,两个楼的阳台最近处大概只有一米多。
只见郁风单手撑着水泥围栏,一跃而起,轻盈地跃上了围栏,再纵身起跳,稳稳落在了小楼这边的走廊地面上。
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