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发懵,她老实呆木,一事无成,父皇竟然相信她能把这差事给做她?赈灾是大事,关系多少百姓性命,父皇竟也能相信她!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太子听闻此事,当即去求见父皇,请其收回成命。须知河东旱灾过后,百姓困苦,已有部分流民作乱。四皇弟从未离开过京城,人又不甚机敏,如何能担得起此事?而且,他之前答应了三弟,会好好照顾四弟,又怎能让四弟涉险?!
然而皇帝拒绝了他,皇帝没告诉儿子,原本是有人建议太子去的,他不想太子白龙鱼服,才指派了在工部挂名的老四。
皇帝沉声道:“你四弟如今在工部做事,兴修水利,以工代赈,由他去做,再合适不过。至于经验,谁天生就是有经验的?”
他安排老四去,不过是挂个名头罢了。还真能教老四自己开仓?
“儿臣以为不妥。赈灾不是小事,还是有经验者去更好。”太子神情已染上了几分急切。
皇帝看了一眼儿子,眸色微沉,半晌方道:“吾儿仁善没错,但不可太过了。此次你四弟虽名为钦差大臣,但是朕另派有朝中重臣一同前往。你不必太担心了。”顿了一顿,他又缓缓说道:“他是你弟弟,可也是朕的儿子。你是为他好,难道朕就不是?当然,朕不止你们四个儿子,朕还有天下百姓。此事不必再议,朕主意已定。”
见父皇已微微有了些恼意,太子只得退下。他叹一口气,颇觉亏欠四弟。他一路行来,信步所至,竟然到了章华宫。
没有教人通报,他直接走了进去。
向来安静的章华宫有些喧闹,他隐约听到四皇弟正叮嘱宫人收拾东西:“对,这个装起来……不要了,不要了,这个不要……”
少年的声音略带嘶哑,却不觉难听。声音的主人没有惊惶害怕,没有伤心难过。他有点意外,微愣之后,忍不住轻轻一笑。
跟他想的不大一样呢。
秦珩看见太子,怔了一怔,呆呆地打招呼:“皇兄。”并将太子迎了进去。
两人分宾主而坐,她亲自给太子奉茶。
“孤去找了父皇,想让他收回成命。”放下茶盏,太子轻声道。
秦珩心头一跳:“嗯?”她素知这世上能改变父皇心思,教父皇收回成命的,恐怕只有寇太后和太子二哥了。但是看太子这神情,多半是没成功。
她最初不想当这个钦差大臣,像她这种死守着秘密的人,最怕出现变数。她宁愿日复一日重复着相同的事。但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父皇主意已定,她除了装病装伤没办法教父皇收回成命。——当然,装病的话,可能成本会更大一些。万一父皇教黄太医以外的人给她诊脉,那她可真是死定了。
还不如领命出宫,前往河东呢。
太子叹道:“可惜父皇没同意。”
秦珩心说,果然如此。她轻啜口茶水,小心说道:“皇兄,是觉得这件事不妥吗?”
“确……”太子心念微转,“也没什么不妥。”既然已经定下了,没必要再说太多,教四弟心中不安。
他缓慢而又详细地说了赈灾的注意事项,末了又道:“也不用担心。孙大人和杜大人都会帮你的。”
赈灾之事,早有章程,按规矩行事,应该不会有错。
虽说皇帝命四皇子为赈灾的钦差大臣,但是也派了孙大人杜大人同往。秦珩自己是不担心的,她只说了一句:“明日就启程吧?百姓等不得。”
太子一怔,目中光华流转,他点了点头:“是。”
他犹记得父皇曾说过,四皇弟此人半分本事也没,没什么用处。他因为兄弟情分,不会说这种话,可心里未尝没动过类似的念头。不过如今看来,也不尽然。至少四皇弟心里是装着百姓的。
太子只坐了一会儿,不想耽搁四弟的事情,他将要叮嘱的话语说完,就起身离去。
秦珩送他出门,回去后继续让人收拾东西。她此次前去河东,少则半月,多则半年。如果可以,她是想带着掬月一同去的。但是此行尽是男子,她带个宫女,不大方便。而且,河东灾情严重,掬月体弱,恐染上时疫。她想,那就带上山姜吧。
山姜老实胆小,近两年个头高长,做事也稳妥。可惜不巧了,偏偏他这两日身体不适,正告假休息,自然不能陪同。
秦珩随手点了一个眼生的内监。即使是为了排场,她也得带些随从,才符合自己的身份。
谁知那内监次日清晨发热,竟也生了病!
秦珩心内一阵无力,这太巧合了一些。这内监八成是不想跟她出宫办差。但时间紧急,她也不想再多耽搁。
正自思忖,高高瘦瘦的周成背着行囊出现在她的视线内。
秦珩愣了一愣,倒险些忘了这个人。
周成是三皇兄离京时留给她的,说是忠心耿耿,武功高强,要他保护她的安全。可是她身负秘密,自然不肯教他近身跟着。
他倒无二话,只是她后来去兵部时,他总不远不近跟在她身后。
如今她要离京办差,周成更是挺积极主动,不用她吩咐,行囊都收拾好了。
秦珩想起昨日太子所说,河东有流民作乱,那她多个侍卫保护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