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看了眼跪在地上痛哭的六皇子,又看了一眼靠在祥嬷嬷身上的皇后,终于开口道: “神鹰卫,搜宫。” 祥嬷嬷跪在地上磕头,额头上都磕出来了血:“不能让神鹰卫搜宫啊,圣上,无论皇后娘娘清白与否,只要搜宫就说明了皇后娘娘有失信之嫌。 就算是等会儿证明了皇后娘娘是无辜的,可是一个被侍卫搜过宫的皇后,您让她以后怎么做人啊。” 皇后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要维护身为皇后的最后一点体面。 神鹰卫,皇后在心底苦笑,终极是她棋差一招,这才知道为什么方才惠妃不顾清誉,主动要求让神鹰卫搜宫,原来都是在这里等着她。 可是惠妃本就对圣上不上心,敢不顾名誉豁出去,她却不敢。 不仅是因为她宫里真的藏有禁药,更关乎她身为皇后的尊严。 禁药被搜查出来,她会一时失宠,她背后依靠百年世家徐家,只要贵妃能醒过来,她就不会被废后,这是贵妃设的局,所以贵妃一定还活着。 再说她膝下还有九皇子,圣上已经死了一个皇后了,就算是看不惯她,也不会废了她。 怕的是,一个寝宫被一群男人抄检过得皇后,就算日后能起复,又如何重获圣心。 圣上每月初一、十五再来她的长春宫,就会想到他的皇后,他的妻子,坐的椅子,放衣服的柜橱,梳妆的台几,甚至是睡的床榻等等,屋子里的一切东西,都被其他男人摸过。 这是要把她钉死在耻辱柱上。 这是要断送她后半生所有的恩宠。 顾贵妃,你够狠。 祥嬷嬷抱住正要出去传话的那个神鹰卫的腿,被那个神鹰卫一脚踢开,祥嬷嬷本就年迈的身躯怎么承受得住这一脚,她当即捂着心口,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起来。 眼看神鹰卫就要踏出殿门,皇后突然厉声道:“圣上,若现在被怀疑的是孝悯皇后,您还会下旨搜宫吗?” 这是徐皇后第一次公开提到孝悯皇后,还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向来心高气傲,认为自己不比孝悯皇后差。 现在算是当众承认,她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远远不及孝悯皇后。 这是她最后的底牌了。 圣上听了这话突然抬手,示意神鹰卫停下。 眼前的皇后不过三十几岁,是徐家培养出来的闺秀,从她懂事开始,一言一行,就像对照着尺子一般,严格按照高门贵女的品格培养。 嫁给他以来,他虽然对皇后没有付出太多真心,但也感念她这么多年,给了他了一个还算清净的后宫。 顾玉看到这一幕,瞳孔紧缩,圣上这是又心软了。趁着旁人不注意,她回头给了林御医一个眼神。 林御医了然,转身进了里间。 殿内的气氛十分凝重,躺在地上呻吟的祥嬷嬷顾不上自己的伤,连忙爬起来,从后面抱住皇后,想安抚她。 当年她刚生完孩子,她的丈夫就因为欠了赌债,把她的亲生女儿给卖了,她就主动签了奴契,进入徐家当奶娘。 徐皇后是喝着她的奶长大的,她早已把徐皇后当做自己的女儿疼爱,怎会不知徐皇后的痛处,现在看到徐皇后这幅样子,一颗心都要碎了。 祥嬷嬷老泪纵横,道:“皇后娘娘,您苦啊。” 皇后没有答话,重新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圣上,若现在被怀疑的是孝悯皇后,您还会下旨搜宫吗?” 圣上身上的戾气忽然消失大半,他不会,因为他一颗心都在孝悯皇后身上,无论到了哪种地步,他都会选择相信孝悯皇后。 只是,当今的徐皇后... 圣上闭着眼,急促的呼吸昭示着他此刻内心的挣扎。 “若现在被怀疑的是孝悯皇后,她定然不会让圣上为难。” 诸人听到这句话,都转头去看。 只见贵妃被侍女搀扶着走了出来,才说了一句话就气喘微微,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倒在地。 “母妃。”六皇子也站起身,带着满脸泪痕跑过去,又不敢像往常一样扑到她怀里,“母妃,您终于醒了,吓死棠儿了,呜呜呜。” 贵妃没有告诉六皇子她故意中毒,怕六皇子年幼守不住秘密,看到六皇子为她这么着急,贵妃又心疼又惭愧,又有些感动。 “阿姐。”顾玉连忙走过去扶她,“阿姐刚醒,好好在里面躺着便是,为何还要出来。” 贵妃安抚似的拍了拍顾玉的手,由顾玉扶着对圣上跪了下去,道:“圣上,臣妾幸得林御医妙手回春,这才从鬼门关里走了回来。” 说了两句话,她就气若游丝,缓了缓继续道:“刚才隐约中听到大家在争执,臣妾斗胆,请圣上给臣妾一个安心。” 她随即苦笑一声;“生死关头走一遭,臣妾真的怕了。” 贵妃一派的宫妃此时也忙道:“是啊圣上,万一周宝林说的是真的,那我们日后岂不寝食难安。” 杨美人道:“圣上,臣妾小产以来,下红之症迟迟未好,御医说过,臣妾这样下去,恐怕活不过三十岁,圣上,臣妾已然这样了,求您替后宫的其他姐妹想一想吧。” 郑良媛擦了擦眼泪,道:“臣妾入宫晚,但听说过孝悯皇后最是通情达理,若是她还在世,定然不忍心让我等日日担忧自己的安危。” 贵妃看火候差不多了,便道:“臣妾知道此事会委屈了皇后娘娘,也相信皇后娘娘定然不是周宝林口中阴险毒辣的小人,可是为了一众姐妹着想,还求皇后娘娘体谅。” 一句话说完,贵妃就虚弱地瘫软在顾玉身上。 圣上见到这一幕,终于开口道:“搜宫。” 皇后没想到贵妃这个时候忽然冒出来,圣上能对她心软,亦能对虚弱不堪的贵妃心软。 她终究还是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