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半真半假、亦真亦假的话,最叫人难以捉摸。
陈玉璋深谙此道,而且打心眼里,他先是强迫自己都信了自己所说的话,然后才讲于他人听。
言谈之际,他又时时刻刻都留意张忍魁、魏嘉上、僧王等人的面部表情变化,只要对方稍有起疑,他都会及时作出应对之辞。
如此这般,不由得众人不信。
眼见张忍魁眉头深蹙,魏嘉上沉吟不语,几个双花红棍面面相觑,陈玉璋说道:“当时的情况实在是紧急,贫道已来不及回程请示大师兄,所以斗胆擅自做主,向关飞虎提出了‘青红合流’的邀请。如今归来,请大师兄惩戒,以正视听。”
张忍魁摆了摆手,道:“长老言重了,正所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嘛,更何况,你所经历的事情也十分紧迫,事急须得从权嘛,惩戒什么?该夸你们做得对才是。不过,长老说的这个,这个‘青红合流’的邀请,那关飞虎是怎么回应的?”
陈玉璋微微一笑,道:“他被贫道说服了。”
张忍魁惊喜交加:“他答应了?”
陈玉璋道:“对,答应了,青帮红帮合二为一!”
张忍魁环顾众人,难掩喜色,道:“你们听听,这消息实在叫人难以置信啊!”
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魏嘉上道:“劫后长老,您有所不知,其实早几年前,师父他老人家就曾经对关飞虎发出过类似的邀请,请他全伙并入
我青帮,他却死活不肯答应,反而把师父派去的人大骂了一通,说我们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红帮弟子就算死绝,也不会跟青帮同流合污!他甚至还订了一条帮规,但凡有青帮弟子改换门庭,加入红帮者,先过四堂,钉刑、刀刑、香刑、唾刑伺候!凡有红帮弟子背叛师门,加入青帮者,终生追缉,三刀六洞,断手断足!可谓是绝了两帮互通来往的路啊。劫后长老真是厉害,竟能说服他并派合帮,确是不可思议!”
张忍魁颔首道:“是啊,劫后师弟,你到底是怎么劝服关飞虎的?”
陈玉璋道:“很简单,关飞虎此人极重义气!他有一个生死之交,叫做白狼,是‘中原扶汉军’的首领,兵败被杀,留下一个独子白狐,被刘忠玉所擒……贫道救了白狐,让他的生死兄弟没有断后,他对贫道自然感恩戴德。贫道又说,刘忠玉拉拢他,不过是把他手下兄弟的命当作炮灰,用以对付青帮而已,到时候真打起来,青帮虽说不好过,可红帮弟子会死得更惨,一万多人只怕灰飞烟灭,彻底在江湖上被除名!他虽鲁莽,好恃勇斗狠,人却不杀,知道我说的是实情,于是便被我说得心动了。”
魏嘉上“啧啧”叹道:“先给他一个极大的恩情,让他没办法拒绝,又不好偿还,再站在他手下弟兄的立场上说项,让他无以反驳……劫后长老真是深
谙人心,精通纵横捭阖之道!若是放在古代,必是纵横家,舌辩大才!”
陈玉璋微微一笑,道:“只这两点还是不够的,关飞虎自己也提出了一个条件,要咱们答应。”
张忍魁急问道:“他提了什么条件?”
陈玉璋道:“他要做‘青红帮’的副帮主。还说如果您不肯答应他,他就不来并派合帮,哪怕弟兄死绝,也要率部投靠刘忠玉,接受兖州镇守使署的改编,以后专门打咱们青帮!”
“好家伙!先为兄弟,后为部下,再为自己,真是样样不缺,面面俱到啊!”张忍魁骂了一声,倒没显得如何愤怒。
元蒙白等人却不满的骂了起来:“他是什么狗东西,也配做咱们的副帮主?!”
“就是!在帮内的地位仅次于师父,那还得了?”
“总不至于咱们以后还得听他的吩咐吧?”
“我呸!”
“……”
张忍魁道:“行了行了,都别聒噪。阿狗,你是怎么想的?”
魏嘉上沉吟道:“吞并红帮,对咱们而言,利远远大于弊!咱们不但可以去掉一个大敌,还能壮大帮派的势力,解决近在咫尺的心腹之患,彻底巩固总舵的安全,何乐而不为呢?至于代价,不过是给关飞虎一个‘副帮主’名头罢了——”
吕金波忍不住打断他的话头:“不过是一个‘副帮主’的名头?狗头,你可真说得出口啊!他是副帮主,他命令你做事情,你做还是不做?!”
魏嘉上冷笑道:“这有何难?只须稍加设计,就能让他空有名头,却无实权!到时候连阿猫阿狗都调动不了!而且,等红帮那一万多人并入咱们青帮之后,我会想方设法给他们拆解分化掉,不会让他们还聚敛在关飞虎的手底下,让他无人可用,无人可靠,做个真正的孤家寡人!”
吕金波竖起大拇指道:“还是你毒!”
魏嘉上道:“多谢夸奖。”
“魏军师考虑的十分周到。”
陈玉璋颇为忌惮的看了魏嘉上一眼,然后说道:“这件事情,贫道也已经仔细想过了,就把红帮一万多弟子全部打散,分别遣送到咱们位于各地的分舵、堂口里去,把关飞虎本人留在总舵,分而治之!如此也一来,他就兴不起什么风浪了。魏军师觉得贫道这主意怎么样?”
魏嘉上想了想,也没觉察出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