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九日,祭花祈福大典如期而至。 往年这个时候谷中杜鹃漫山盛放,油菜花遍地灿烂,蜂蝶翻飞,香气四溢,一树树硕大无朋的海棠迎风招展,一朵朵纯白高洁的兰花静绽幽谷。谷中迎来一年四季最美的时刻。这个时候来空幽谷赴一场赏花盛宴成为了附近人们乃至于达官显贵的一大乐事。 又因是春分日,所以这祈福大典每年都会举办的隆重而盛大,八方游客慕名而来。 往年的这天早晨,家家户户喜气洋洋,忙着蒸花糕、蒸馒头、摆果酒,在敬过百花仙子之后,就把自家养的花摆在大门前扎花台、搭花山、立花牌坊,供人观赏,就像百花比美一般,各家各户还要比个魁首出来。 搭完了花台,人们开始着素衣,戴花环,手捧祈福灯,三五成群的来到沐晨河岸的承露台底下,对那凤凰祈愿,对着花灯诉说心中的祝福,最后将花灯放在沐晨河中随着水波飘摇而去。人人都有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不论是身份尊卑,无论男女老少,都可以在这样的大典上将内心的愿望寄托给凤凰,将美好诉求诉说给神明。 在谷主与枝娘子带领的祈福大典完成之后,通过放生,暴戾消弭,祥和增长,天地万物,各尽天年。 放生结束后,空幽谷内外锣鼓齐鸣,鞭炮声此起彼伏,鲜花、朋旗迎风招展,各种欢庆活动诸如兰花诗会、荷塘泛舟、泼水祝福、猜灯谜、品美食、踩花杆等等便如火如荼的展开。 更有来自各地的兰友以兰为媒、以兰会友,把酒言欢...... 而今因老太君一事,谷中并没有大肆操办这样的欢庆活动,谷主只是安排了“群贤毕至”园里的诸位宾客在沐晨河岸的承露台上简单操办一场祈福典礼。 只是没想到这日大早,沐晨河两岸就挨挨挤挤的挤满了荷叶一般的油纸伞,伞下全都是谷中的谷民,他们一个个打着伞,一个个身穿素衣,一个个都在花灯上写下了为老太君祈福的话语。老太君生前受人爱戴,她的逝世,令谷民们倍感痛心,人们都在这一日主动避免提及那些喜庆的活动,天色微明便来到这岸边排着队,安安静静的等候谷主来操持这场事宜。 除了谷民们,“群贤毕至”园中的宾客,也都早早来到沐晨河边,在高台底下位列两旁,静待谷主前来主持事宜。 一般会在戌时一刻,谷主与枝娘子二人才会一身素装携手而来。 此刻离戌时一刻不过还有一刻钟的时间,众人都已入席,唐凌却迟迟没有出现。 毛毛细雨下得迷迷朦朦,河岸边,房屋上,都似乎披上了一层迷迷朦朦的轻纱,远处的树木与人影都是模糊的。 从昨儿起,小白的右眼就一直跳,跳得他心神一刻不得安宁,总觉得有甚么事就要发生。 “唐凌这小子到底干嘛去了,怎么还不来?”小白皱眉嘀咕道。 “是啊,大典就要开始了,难道没人告知他祈福大典是在这儿举行么?”一旁的闻人莫离这两日被谷中这些人折磨得不轻,已经连续几晚没有睡觉了,现在站在这儿,只要一闭眼就能睡过去。 “......这还是你亲口提醒过我们的。”小白看了看黑眼圈挂到脸颊上的闻人莫离,摇了摇头,而后又惴惴不安地往人群外面看过去,“我去叫他!” “那肯定来不及了呀~”闻人莫离往四周看了看,发现身后有两个位置也是空缺的,疑道,“怎么青壶道长与仙姑也没来。” 小白扭头一看,果然没在席间找到青壶道长二人的身影。 昨晚发生在唐凌与青壶道长之间的那一幕,早就一传十、十传百,传得府中内外人尽皆知了,小白与闻人莫离尽管当时不在场,但也很快得知此事原委,对唐凌那番表现,无一不觉得诡异至极。 这会儿小白见唐凌与青壶道长都未在席间出现,不免泛起一丝没来由的不详之感。 突然,右眼又猛跳了一下,小白心中骂了一句,揉揉眼,就见两道身影在水雾弥漫之中携手款款走来。 谷主与枝娘子都只着了一身素装,简单朴素,尤其是枝娘子,即便不施粉黛不着华裳那超然的气质也能瞬间吸引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只见其身形高挑,肤质白腻,步履间便嬛绰约,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风韵。 雨雾中走来,就像是一朵纯白的兰花仙。 相比之下,谷主就显得平庸多了,平平的五官,平平的气质,平平的身材,平平的肤色。 及至身前,众人才看清枝娘子髻发如云,只斜斜插着一支木簪,木簪精致而不华贵,与这身素装相得益彰。她轻抿着嘴,目光平视,面容端丽,明艳不可方物。 在场有些人即便见了多次,再见到还是会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小白亦不外如是。 只不过,小白是第一次见到枝娘子的面容,初入谷主府拜会那会儿,他只见到了枝娘子的一袭侧影,当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闪而过,却也没往深处想。 现在他清清楚楚看见了枝娘子的面容,自然再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绪。 枝娘子只是在他面前缓缓行来,就叫他唇边的肌肉止不住的颤抖着,这一刻,他整个人似乎都傻掉了,只感觉脑袋轰的一声,如被巨锤狠狠击中一般,嗡嗡作响,近乎一片空白。 这枝娘子,怎么会跟自己的母亲长得如此相似,不,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细挑的眼角,秀致的鼻梁,锋利的唇边,举手投足间那林下之风的神态,就连身上的味道,都一模一样,都是那一抹独特的淡淡的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