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脸上青白红黑轮番变化,像条既青又紫的茄子,好不精彩。 苏折掩口而笑,不给小白辩解的机会,就摸到那绣桌前,道:“婆婆您刺绣呐,那就让我这小媳妇帮您,他绣得可好了。” 说着就要将小白拉过去,小白恶狠狠碾了他一脚,咬着牙细声道:“你在说甚么~~” 婆婆却将他二人都赶到一旁去,笑道:“不必了,这绣品我也只是绣着玩儿的,不赶时间。” 苏折口吐芬芳,一股机灵劲儿满脑子转,转而又向婆婆道:“那就帮婆婆浇浇花儿,婆婆这花儿养得......”谁知他一看,佛堂门前那几株老太君生前最爱的水兰花,因为一连续数日的雨天,都已经被雨水泡烂了。 婆婆扼腕长叹:“哎,前些日子没注意,发现的时候都已经烂了,只能到时候再换几盆好的。” 苏折亦叹道:“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兰花。” 婆婆坐回那绣桌前,道:“是啊,天公不作美啊,要不是今儿这雨停了一上午,我连这院子都出不来呢,不过现在看来,这天又要开始下雨了。” 小白抬头,望着天上,浓滚滚的黑云就压在头顶,似乎马上就要化成雨块砸下来。 婆婆看着他二人,忽然道:“这又是要刺绣,又是要浇花儿的,说吧,你们找我有甚么事儿?” 苏折趴在那绣桌前,眨眨一双无辜的桃花眼,道:“婆婆,你怎么知道我们来找你是有事儿啊?” 婆婆捏了捏他的鼻子,道:“就你这肚子里的小九九,我还能看不出来。不过,你们要是能逗得我这老婆子开心了,或许我还能应了你的事儿。” 小白立马上前一步道:“那婆婆喜欢甚么我们就做甚么。” 苏折突然一拍桌子道:“我想起来了,婆婆喜欢看戏嘛!!” 婆婆闻言,果然会心而笑。 苏折勾搭着小白的肩,道:“那我与小白今儿就给婆婆表演一出好戏,天仙配,婆婆你看如何,你原来挺喜欢看这戏的。” 婆婆摇了摇头:“这戏呀,看腻了,今儿换个新鲜的。” 苏折道:“那牛郎织女?” 婆婆还是摇了摇头:“这戏太苦了,婆婆受不了。” 小白接着道:“那么~嫦娥奔月呢?” 婆婆忽而喜笑颜开的拍手而道:“这个好,就这个。”但见小白与苏折双双愣在那儿,又催促道,“快点儿啊,你们怎么还不快开始啊。” 小白一脸懵懂的与苏折道:“我们,谁演嫦娥,谁演月亮啊......” 都说“春日猴儿面,阴晴随时变”,晌午一过,霎时天乌地黑,一场瓢泼大雨阔阔落落的下了起来。 小白看这绾婆婆的面,也跟这天儿差不多,说变就变。 “不是说得好好的么,给演了她就有求必应,怎么一提起那婢子,就突然生起气来了?”被轰出佛堂的小白站在佛堂大门处不明所以的道。 “大概是真的不愿意提及此事罢。”苏折回头望了望佛堂之内停放着的两具尸体,拍了拍小白的肩膀道,“我早说了没那么容易搞定的,别气馁,明天继续,皇天不负有心人嘛,凶手到最后都会浮出水面的。” 苏折都这么说了,小白也只能认了。 二人深深地望向漆黑的雨幕,不知这场大雨何时才能退去,谁都没注意到他们身旁,有一双沾着雨水的脚印凭空出现在门槛干燥的地面上。 那是唐凌的脚印。 在屋子里关了半天的唐凌,终于决定不能坐以待毙,于是故技重施,主动去寻找证据为自己的罪名开脱。 他在身上贴了隐身符避开几位姑娘偷摸出来,找到了青壶道长与仙姑停尸所在的“佛香阁”。 时人讲究归正首丘、尸还故里,倘若擅自作主将此二位葬在空幽谷,这是对死者极大的不敬。是以谷主才将这二人尸体暂置佛堂,同时将此噩耗分别传至这二位门派当中,现在只等着各自门人来将他们的尸体带回去好生安葬。 而这“佛香阁”,乃是老太君生前念佛诵经的去处,老太君的尸体,也安放此中,只是被谷主好生的安置起来了。青壶道长与仙姑的尸体,则双双摆放于大堂之中。 唐凌方才与小白擦身而过,谷中人多眼杂,不想旁生事端,这才没有与小白打招呼。 他入得这佛堂,对着这两具尸体先是虔诚的一拜:“晚辈如有冒犯,还请二位见谅。” 说罢,上前掀开左边这具尸体上盖着的白布,赫然落目的,是一双直愣愣的眼珠子,那双眼珠子爆出眼眶盯着他,就像是在斥责唐凌那晚私自侵入他房中带走仙姑一事。 他静静的躺在那儿,胸前血迹都已风干,紫青之气涨得满脸都是,青灰色的面颊深深凹陷,的确是个死人了,但唐凌却总觉得瘆得慌。 似乎他走到哪儿那双眼珠子就会跟着他转到哪儿。 唐凌心脏猛抽了抽,倒吸一口凉气,而后走到另一边,对青壶道长无奈的道:“您可别这样吓我,我发誓那晚的擅闯并非出自我本意。” 然而道长的眼睛仍是瞪着他一瞬不瞬的,让人不由得寒毛倒竖。 唐凌道:“我知道你也死不瞑目,所以我这不是想方设来的替你寻找真凶么,凶手是不是我,你心里是最清楚的,又何必跟我过不去呢。” 一言既罢,唐凌伸手在他脸上一抹,那双狰狞的眼珠子,这才肯闭起来。 仙姑脸上的神态与青壶道长如出一辙,甚至比青壶道长还要夸张,就像是见到了甚么不可思议的怪物一般,惊恐的瞪着双眼,张大嘴巴,还未来得及发出惊叫声就被人挖去了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