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明明是菜头,但她的眼神,却又不是。 她似乎不认得他,看着他的眼神,冷漠异常。 “是谁将你变成这个样子的,告诉我,是谁......” 菜头也不说话,只是漠然的看着他。 闻人相思咄咄逼人,明知故问的质问唐凌:“敢问护国大人,这可是你师出同门的小师妹?”这话自然问给在场的其他人听的。 果然,此话一出,百姓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护国大人的小师妹?原来如此,难怪一提及凤凰,这杀手就会找上门来。” “师父是淹没皇城的水怪,师妹是杀人的狂魔,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师门!” “要我说,凤凰也不见得是甚么......” 这人说到一半,习惯性的捂住了嘴,但转念一想,女杀手都已经被抓住了,还有甚么好忌讳的。 于是乎,诋毁的声音,如海潮一般高涨而起。 闻人相思与唐凌,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唐凌脸上的表情越痛苦,他心中就越畅快,曾经那只会咬人的野猫,如今就要濒临垂死,岂不爽快。 他来到唐凌面前,扬起下巴,目光中透出十足的狡黠之色:“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否则冤魂难安,百姓难安,你说是吗?护国大人?” 唐凌的目光却只是落在菜头身上,他轻轻的拍去她身上的灰尘,打理着她的长发,在她耳边说着话。他在试图唤醒菜头的意识。 闻人为遥见唐凌那心疼的样子,又来添把火:“此番将杀人凶手带到护国大人面前,我们相信,大人定会替我们讨还公道的。” 唐凌深吸一口气,目光沉沉的道:“她不是杀人凶手,她亦是受人摆布,凶手另有其人。” 然而这样的说法,在场每一个人都不买账。 “她就是凶手,我曾亲眼见到,就是她杀的人。” “快杀了她!凤凰怎能欺公罔法,只因凶手是你同门师妹?你若放了她,那我死去的家人怎么如何安息?这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杀了她!没错,杀了她!” 百姓们群情激愤,喝声越来越高,那声音像一层层浪潮一般汹涌而起,朝唐凌席卷而去,将他包裹其中,又让他处在旋涡中央无法脱身,只能任由那是浪头重重拍下,打得他头脑发昏,彻骨剧痛。 闻人相思凑到唐凌耳边,低语到:“听到了吗?唐凌,这可是你悉心庇佑的百姓们的呼声,你有甚么理由不满足他们呢?” 他伸手重重将唐凌一推,推得唐凌一踉跄,险些跌倒,还是闻人踏雪将他扶稳。 闻人踏雪张口欲言,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她一方面相信菜头不会杀人,但昨晚亲眼却又亲眼看见她杀了人。她看得出菜头的神智已被人所控,但眼下这情形,就算她清醒过来,就算她咬出幕后指使,若没有切实的证据,又有谁会信呢。 人们要的,只是想看着唐凌亲手杀了她,他们要的,只是不由分说的泄愤。他们才不管这背后到底有何原因,是她杀的人,她就得偿命。 而唐凌自然不会下手,无论如何也不会。 他扑到菜头身前去,抓着菜头的肩膀,请求般的安慰她,唤着她。 “菜头,你别害怕。” “我知道不是你想杀人。” “但现在你必须要告诉我,到底是谁,将你变成这个样子的,你快醒醒,告诉我这一切。否则,否则......”否则他真的怕,他怕连她也护不住。 然而菜头却只是一动不动的,眼里的光凝固着,仿佛浑然不觉眼前发生了甚么状况。 良久,唐凌抓着菜头肩膀的双手,缓缓垂下。 他跑到人群中,疯了似的大喊:“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就躲在这人群中得意洋洋的看着这一切。” “你不就是想对付我么,又何必对她们下手!” “有胆量,就正大光明的站出来,与我面对面的对决,躲在背后搞阴的算甚么!” “你出来!!!” 他疯狂的一遍又一遍的在人群之中搜索着,目光赤红,嗓音嘶哑。 而人群中一张张脸孔,却流露出鄙夷之态。人们见到他这幅模样,不禁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叹声。 “护国大人这是在演哪出呢?” “不管他在演哪出,总之他就是不想杀了这女的。” “早知道这小子靠不住,南朝皇帝怎能找这样的人来当任护国。” “如今整座皇城都已被他搞得乌烟瘴气元气尽损,其实自龙脉断了的那一刻起,我们就该知道,南朝的天,要变了。” “他若不亲自动手,便由我们来为民除害得了。” “你算个甚么神,也配当护国?!我呸。” “赶紧滚吧,滚!!” 唐凌苦笑,抬起头来,对所有人道:“倘若今日你们一定要见到血光,那就把我杀了吧,所有的罪孽我替她偿还。” 喧哗声渐渐安静下来,有人默默为他递上一把剑。 唐凌认得出,那是闻人相思的剑,但此刻业已无所谓了,谁的剑都好,只要能让他死得彻底。 唐凌举起长剑,临终一刻,他看向闻人踏雪,嘱咐她道:“你照顾好菜头。” 闻人踏雪惊慌的叫道:“唐凌,你别冲动!” 然而唐凌知道,这事若没有个结果,所有人都不会善罢甘休。 他看了眼菜头,菜头脸上的神情,终于在这一刻有所动容。 她的眼底,倒映着唐凌手里那把泛着银光的剑,她的眉缓缓皱起,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样子。那一瞬间,她攥紧拳头突然暴起。 腕间金色的丝线霎时漫天乱舞,她挣开了周身所有束缚,闻人相思和闻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