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贾大胆吓得一跌,因为他看出来,那城墙上不人不鬼的怪物,竟是他的老熟人陈贵。 只见那厮的指尖不断地扣着身体里的铜钱,在他身侧,垒起了几摞铜钱柱,每一枚都沾着血,下面的血已经干涸变的乌黑,上面的新鲜猩红,一道道血流下来,将那铜钱柱沾染的血腥可怕。 不过,那陈老爷自己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嘴里还咯咯咯的直笑着:“又是一枚铜钱,又是一枚铜钱哈哈哈!” 陈老爷傻呵呵的,似乎已完全失去了意志,全身的肉都散发出一种血淋淋的腐臭味儿,令贾大胆不禁作呕,也不禁叹息:“没想到那死胖子死到临头了,还惦记着钱。” 就在这叹息之间,砰然一声巨响。 贾大胆张眼望去,陈老爷已在自己面前砸成了一滩血肉饼...... 身前耸入云天的巨大的城门里灌出一道风来,吹在贾大胆脸上,贾大胆不由得浑身一激灵。那是恐惧,一种能慢慢的沁入骨髓深处让人脊背发凉的恐惧。 “你看,天就要塌了。”贾大胆深深仰望着建康城阴云笼罩的上空,同身边的蓝觉说道,“你若想离开,我可以载你离开。” 身边无人响应。 此时蓝觉的身影,已经在护城河的那边,融在城门巨大的阴影之中,浅色的蓝衫随风扬起,墨发款款而动,周身微微闪着光泽,身姿飘渺,不涴尘埃。 有那么一瞬,贾大胆望着他的背影,竟不敢生出亵渎之心,只能卑微的仰视,如同仰视那轮日月般。 “这人,究竟是谁。” 贾大胆心里冒出这样一个奇怪的想法。 那对夫妻见贾大胆傻傻的站在路中央望着建康城的城门,喊了他几声。 贾大胆回过神来,忙把着腰间的佩刀大步回到马车上。 出行的夫人钻进了车厢,看见贾大胆搁在车厢里头的那把刀鞘,便道:“哟,这刀鞘不是好好的么,为何不用?” “呵呵,这刀鞘呀不经用,就刨了个......”贾大胆自那位夫人手中接过来一看,便傻眼了,之前这刀鞘明明已经快断成两截,但现在却是完好无损,甚至还闪着锃亮的光泽,像是一把崭新的刀鞘。 贾大胆抱着这刀鞘,震惊之余,抬眼望向那漆黑的建康城门以及那道渐渐消失在城门后头的身影,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随后驾起马车,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建康城,在欲望的无限滋生下沦为了地狱一般的存在。 城中民生凋敝,满目疮痍,一场大火没能将这城唤醒,反而令它越来越沦陷其中。 死尸不计其数,活着的人甚至都沿街搭起了木柴,将死去的亲人以火焚化,给那些肉身以最后的安置。 一团又一团的火堆,在街上连绵成一片火海。 “人死如灯灭,生前惨不忍睹,形貌不佳,不如就化灰散去。” 城里听不见哭声,或说是麻木,又或者他们的心,已彻底被欲望占据,在戾气的作用下,任何痛痒在他们身上都会淡化。 诚如贾大胆所说,如今活在这建康之中的,都已经是完全化为欲望的怪兽,他们个个神志不清,已然不知道甚么是害怕,也不知道各自的样子多么奇怪,他们不惧生死,只一昧的追求着自身的欲望,在欲海中无限沉沦。 整条大街犹如地狱黄泉一般凄凉,大街上的每个人,他们的目光都一样,浑浊中透着浓烈的欲望气息。 都用奇异的目光打量着蓝觉,那到底是人还是怪物。 “快来看啊?这是个甚么东西?” 有人用粗粝难听的声音大叫着,其他人立马都簇拥到蓝觉身边。 “嘿嘿嘿,城中这么多怪人怪物,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 一个身形娇小如猴但却已看不出是男是女的怪人趁着蓝觉不注意,便迫不及待的跳上了蓝觉的肩头,用爪子扒开了他的衣领,又翻了翻他的袖口。 旋即“小猴子”惊讶的发现,这竟是个人,一个正常人?! “人哎?!这是人!!!” 众人闻言,纷纷一拥而上,他们好似已不记得人长甚么样子了。已全然忘了他们曾经的模样。 “让我看看,人有我好看吗?”一个下巴尖尖眼睛铜铃般大、皮肤死白、四肢修长的女子扑过来。 那张脸离得极近,仔仔细细的盯着他,像是要在蓝觉脸上看出个洞来。 “哟,这幅皮囊真是不错,不过,我觉得还是不及我万分之一!”那女子的手,抚摸在自己的身体上。 众人看见,这女子的身体,腿,和四肢,都是拼接而成的。 她搜罗了这城中最迷人的一张脸,最完美的一双腿,最漂亮的一双手,最傲人的一对胸,并将其拼接在自己身上,整个人看上去恐怖至极,但在场之人却为其高呼。 为她的挑逗而高呼。 “别怕,像我们一样多好,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只管我们想要的就行了。这世间也总有你想要的东西,哈哈。” 女子趴在蓝觉肩头,好看的指甲的滑过他的脸颊。 众人如群魔乱舞,跟着手舞足蹈起来。 “不过,人怎么可能没有欲望呢?!” 众人突然安静下来。 不断有怪物凑上前来,围着蓝觉打转,是人就不可能没有欲望的吧。 “我看啊,他想要的东西一定很微小很可笑,若他变成了怪,也一定很弱小得像蚂蚁一般,我们走路可得小心着点儿,别一不留神儿把他给踩死了。嘻嘻。” “不不不,那可不一定,越是像他这样的人,心中的欲望越是深沉,要我说他一定可以变成比巨臂怪和双面怪更厉害的怪物,没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