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神的结界内,是舞半个多月的百无聊赖;凰神的结界外,是九重天上神们半个多月的风声鹤唳。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敢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闻身为凰女之师的白泽上神沉默着给舞布置下了数个多月的课业后,又开始了短则数月长则几百年的不知所踪。 而向来对晦涩难懂的符文不能说是兴致缺缺,只能说是一窍不通的舞却一头扎进白泽布下的上古符文中无法自拔,甚至一度没日没夜地挑灯苦读。 “殿下!你怎么还在看那些符文呐?” 端着一盏枸杞莲子羹的衃瞧着埋进书堆里的舞,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 “当初说好要与我当个白泽上神座下的漏网之鱼,当着当着,你倒是捅去书窝里了!哎,真真是世态炎凉啊……” 舞闻言,总算舍得从书堆里抬起脑袋白了衃一眼: “上回的神嗣末考,连着三天三夜挑灯夜读,最后在考核中直接摘了个顺数第二的名第,还连带诈了我三百两金实秋的无耻小人是谁来着?” “哎呀我不是说了那是个意……嘶~澹这个叛徒!说好匀给他一百五十两他就不往外说的!结果倒好,他回头就什么都跟你交代了!” 衃恶狠狠地把茶盏往案上一放,舞赶忙把书撇到另一边,这才温温吞吞地拿起茶盏喝了起来。 “话说,你还真能安安分分地在这里待上半个月呀?我还以为你只是装装样子,等到凰神放松警惕后,再偷偷溜达进地界玩儿去呢!” 舞瞥他一眼:“我有那么不老实吗?” 衃嘞嘴一笑:“我说没有你信吗?” “爱信不信咯,反正老实不老实,我也是出不去的。” 舞放下茶盏,走到窗边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窗外的金实秋枝叶繁茂,已然是一副入夏的架势。 灵域已经是夏天了吗? 舞恍然若失地把手伸到阳光底下,半个多月的不见曦月让她本就白皙的手透出一股病态的苍白。舞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在触及到有明显棱角的下颚后,舞笑了笑。 禁闭之初,她每日不眠不休,甚至故意将青鸾送来的吃食给扔出了窗外。而向来紧张舞紧张到她少了一根毛发都会追问半天的凰神却一反常态,始终没来看过她一眼。 于在凰神近乎溺爱的庇护下长大的舞而言,较之禁闭,这才是凰神留给她的真正的重罚…… “哎呀殿下,你这样,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衃委屈巴巴地将头搁在木案上,头上的两根翎羽也奄奄下坠。 “我倒是想给你多带些好玩的好吃的,可凰神说了,除了青鸾姑姑送来的东西,其他任何神——包括我送来的物什都得经过凰神或者青鸾姑姑的亲自过目才能送进来呢!” “你要是还学不会闭嘴,换大白菜来供我消遣也不是不可以……” 舞相当闹心地翻了个白眼。她能不知道这茬?要不是知道衃这个二傻子说话无脑惯了,她早就将这个“故意”戳她痛处的傻鸟扔出去了好吗?! “别啊!大白菜哪有我机灵?!” 舞:“……”该说不说,这还真不好说。 不等舞嘲讽几句,衃这个怕不是早年被狍子踢出后遗症的傻鸟又开始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话说殿下,凰神打算把你关到什么时候啊?……” 衃托着腮,头上的两根红艳艳的翎羽晃啊晃,看得舞小手发痒,体内的凤凰真火蠢蠢欲动…… 舞微微一笑,把视线从衃的脑袋上方移开: “什么时候啊?也许是关到某位上神入殓的时候?” 衃一无所知地歪了歪嘴: “呸呸呸!你说这话不嫌晦气啊?!干嘛动不动就棺材长棺材短的,又不是在写话本子!要我说,你和澹啊,就别整日草木皆兵神神道道的,安安分分得有什么不好的呀——话说澹这个家伙,都过去多少天了,还把自己关在孔神殿里生闷气呢……” 昭和神界,孔神殿,青烟缭绕,灯火通明。 跪坐在孔神像前的少年微微低着头,几缕碎发湿哒哒地贴着前额,却不显狼狈。周遭昏暗如夜,依旧掩盖不住斯人如玉的风华。 他的身上有着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老练沉稳。不说他处变不惊的淡然,光是从他宁犯众怒也要将舞擅闯昭和神界的黑锅往自己头上扣一事,便可窥得此人绝非愚钝凡庸之辈…… “你对舞,倒是上心。” 珠帘叮铃,一道金色的身影闪身迈入殿中,随之而来的是一股上位者独有的压迫感。 澹似乎并不讶异于凰神的到来。只见他就此跪姿,冲身旁的凰神微一颔首,态度不卑不亢,无怒无喜。 凰神勾了勾唇,美目流转,将这个小小少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说来,这还是凰神第一次正眼看他。 “短短数日,你倒又长进了不少……蓝霆孔雀族出了你这么一个天纵之才,不好好供着哄着,偏生送来栖梧宫遭罪?” 凰神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孔神石像: “难道你的族人没有告诉过你,你……不,应该说,是你们蓝霆孔雀一族的来历么?” 澹长如鸦羽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他松开了被咬得发白的嘴唇: “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 龙凤大战后,为龙凤神族交合诞下的蓝霆孔雀一族受累贬谪地界。 于仰赖玄微子修悟飞升的神族而言,被贬入地界无异于变相废除了后辈成神的资格!这也间接导致了当年龙族拥护者的后代们即便生有神格,却因为没有足够的玄微子补给而无法飞升神域,最终大都被滞留在了地域之中苟且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