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就座落在四大仙门的交汇处,四大仙门的眼皮子底下,又是光天化日的,居然还有人敢持强凌弱欺负弱小?! 简直岂有此理! 小至啼哭在襁褓的婴儿,长至远在百里、甚至百里开外便提着药锄匆匆往这里赶的花白老头,整个仙都的人们都循声望来跃跃欲试,拖地的修袍里寒光刺骨。 此刻就等一只出头鸟一声令下,众人好上去替仙门府(捉)天(贼)行(领)道(赏)了…… 舞的牙关咯咯作响——她若动手,被群起而攻之事小,若是不慎在这鱼龙混杂的集市暴露了身份,指定又被那群见风使舵的人精闹大到凰神那儿邀功领赏! 届时,凰神必然顾忌各界签署的界面法则将她召回。那她这回好容易借着烧栈道才有的地域之行岂不是要中道崩殂?…… 正四下权衡寻找破局之法的舞左肩忽然一重,冷冽的雪松香气扑鼻而来,舞回头看去,穿着绣有蓝霆孔雀门门徽——孔雀云纹的少年嘴角带笑,墨瞳中满是调侃。 “厉害了我的姐,这拆迁业务是越来越专业了昂!半天不到就不出所料不负众望地成了众矢之的?夔牛上神拎着自家神武在仙府门口半夜唱山歌的动静都没您万分之一的风采呐!不愧是你!” 澹身后,穿着绣有南明离火焰纹道袍的衃手牵一头似狼又似虎额前一撮红的灵犬,吊儿郎当地调笑道。 “汪汪!” 那灵犬认出舞后,尾巴晃地跟螺旋桨似的,要不是衃死死拽着,它这会儿该窝在舞的怀里打滚了! “你们怎么来了?”舞沉着脸问道,衃嗤笑一声: “我们不来,依你那性子,这里的人还能见着明天的太阳?” “是她先动的手!”舞咬牙切齿地说道。 从来都是别人在她手里吃瘪,哪有她吃瘪的份儿?如今精明老练的舞公主却在一个三岁小儿的手里翻了船,这要是传出去,她这张如花似玉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舞烦躁地闭上了眼,一旁的澹了然于心,安抚性地抬手拨了拨舞额前的碎发,一对墨瞳盈满了笑意。 “行了行了” 衃臭屁地拍拍胸脯:“就你这脾气哪个小孩能不被吓哭啊?都看小爷的!” 衃说完,拉着灵犬走到了小孩儿跟前蹲下。 “小朋友别哭了哈,要不要跟哥哥的灵犬玩玩儿?” 衃轻笑道,微微露出的一小截虎牙配上他清爽的少年音,阳光大男孩的形象把这前一秒还在大哭特哭的小孩儿妥妥镇住了。 小孩儿眨了眨水光溅滟的眼睛,有意无意地低头一瞥衃身上的朱雀云纹,终于破涕为笑,乖巧地点了点头。衃洋洋自得地看向舞,舞却不恼,反而扬了扬唇角,澹默默打开了腰侧的储物袋…… 下一秒,灵犬的哀嚎声啼破仙都静谧的上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户人家的不长眼的土狗将这头养尊处优(光是那身保养得油光水滑的皮毛就值不少银两)的灵犬给霸王硬上弓了! “大白菜!瞧你那点出息!” 舞边往耳朵里边塞棉花边幸灾乐祸地嘲弄道: “不就是被沾了口水和糖浆外加‘亿’点点肉糜汤汁的手摸了你那身呵护备至、引以为傲、勾搭母狗百战百捷的漂亮柔顺的毛吗?” “……我去?” 衃小脸一白,僵硬地回过头,大白菜已然口吐白沫、两眼上翻、四肢痉挛、肚皮朝天地仰倒在地。 “宝贝儿?!!” 比方才还要凄厉数万倍的哀嚎声异军突起,险些把隔壁老王家的聋哑阿婆的耳膜震穿! 直冲天灵盖的朱雀音波经久不散,甭管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整个仙都的男女老少都在痛苦地捂着脑袋用头磕地!好在舞和澹早有准备,因此没有受到一丢丢影响。 可反观那群徘徊在附近拿起家伙、又放下、又拿起的的仙友们就不大幸运了——什么刀枪鞭锏放鞭炮似的哐哐当当噼里啪啦地从袖袍里掉了一地! 那些拎着个十多公斤的还好,顶多就是抬着肿成猪蹄的脚瘸上十天半个月。而那些心术不正在武器上涂有剧毒的、习惯轮铁锤耍大刀挥铜杖的就更是悲壮了——要么当场毒发身亡,要么下半辈子半身不遂…… 或挺尸、或抱脚、或躺地上打滚的仙友不在少数,光看他们那铁青着的脸、被冷汗浸湿的背,舞都替他们疼得慌。 在一片哀嚎声中,澹左手拍晕并拎起哭成泪鸟的衃,右手扛起昏阙过去的大白菜看向舞。舞往桌子上扔了一枚金叶子后伸出左手食指,银光一闪,舞食指的尾端长出了半截利爪,指尖随便一划,虚空中便出现了一道狭长的口子。 “破!” 舞轻喝一声,口子瞬间扩张成一个洞口大小的通道。澹轻车熟路地踏了进去,没走几步就发现舞没有跟上。回头看去,方才那小孩被舞单手拎起,扔垃圾似的扔在了他脚边。 “走吧。” 舞一边抬手嫌弃地往衃的身上擦了擦,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澹挑了挑眉: “殿下还带着她做甚?” 舞闻言,两手一摊: “总不能看着这小孩被那群不长眼的踩死吧?” 澹默了默声,足尖一勾一挑把那被“吓晕”的小孩儿一抛,小孩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悠悠转醒的大白菜的腰梁。大白菜半梦半醒间发觉有重物压在自己身上,迷迷糊糊地偏头一看——瞳孔爆炸、舌头一吐终于彻底昏死过去。 “出息!” 舞笑骂着弹了弹大白菜的脑门,与澹一前一后地走在三人宽窄的甬道里,一路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