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她自称本公主，他自称本少爷。

分明是大逆不道的样子，却仍是少年意气飞扬。

现在她自称本宫，他自称下官，明明过了三年却宛若三十年一般历经沧桑。

雁绯苓微怔却没有说话，因为她懂了叶止戈的意思，叶止戈在告诉她，之所以一口一个下官并非是为了他自己，而是因为她雁绯苓。

而正如雁绯苓猜测的那般，叶止戈就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一样，在雁绯苓面前倾述道：“当时领命成为将军，一是因为南雁国有难需要忠心的人来守护，二则是因为……下官不想让公主用命换来的南雁国再次陷入危机。”

雁绯苓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叶止戈。

只是在被唐惊屿一直娇宠了这么久都没有产生过的胸口堵塞的感觉再次出现了。

她知道自己应该越过这个话题，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但还是近乎执拗的对比她还要执着的叶止戈说：“若是可以，你在本宫的面前还是如原本那般自称吧，你一口一个下官的，本公主都不敢认人了。”

明明只是一个称呼的问题，但雁绯苓却觉得叶止戈口中的下官是如此的刺耳。

简直就像是在提醒她失去了什么，葬送了什么一样。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失去，甚至很幸福，但是叶止戈的样子却让她胸口疼痛的不行。

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她曾经欠下的债。

而叶止戈却并未遵从雁绯苓的心思

，反而委婉的拒绝了雁绯苓的提议：“一别多年，早就没了当初的年轻气盛，那一句本少爷怕是说不出口了。”

雁绯苓微怔。

她坐在了一个没有屏风遮挡的椅子前，抚摸着自己尚未凸起的小腹，轻声道：“若是没有遇到本宫，也许你会这样自称一辈子。”

若是雁绯苓一直逃避这个问题，叶止戈也许会疯魔一般的想要逼着雁绯苓承认什么。

但看雁绯苓如今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叶止戈反而心中不忍了。

“但这世界上没有如果……”他接过了雁绯苓的话，本以为自己会说点什么让雁绯苓更加难受的话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什么糟糕的话都说不出来，归根结底只留下了一句：“如今看到公主安好，且没有怨恨本……，下官也就安心了。”

雁绯苓对叶止戈从无怨恨。

她也觉得叶止戈也对自己应该没有怨恨才是。

但今儿这番对话让雁绯苓知道，叶止戈对自己是有怨恨的，恨自己的存在让他失去了原本的自我。

但她更没想到叶止戈居然会不纠结那些事儿，反而担心自己会怨恨他。

这是雁绯苓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的事情。

“本宫为何要怨恨你？”雁绯苓眨着漂亮的眼睛看着叶止戈，她发现时间真的是个奇妙的东西，她本以为自己很懂叶止戈，但三年的时间她却什么都看不懂了。

纯洁又美丽，纯真又风情。

矛盾的两种特性出现在雁

绯苓的身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而叶止戈却移开了眼——很狼狈的移开了眼：“当时若非下官说了不该说的话，惹了公主的逆鳞，公主也不会想要和下官分道扬镳，也不会失足摔下去，也不会……”

也不会多年不见，误以为死了，心中缅怀，却缅怀成了心魔。

因为这份心魔，把自己变得都不像自己了。

其实雁绯苓觉得，叶止戈因为她从悬崖上掉下去没能救到她而产生心魔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这种事情将心比心，若是有一个还算重要的人在自己眼前掉下山崖却无能为力，她觉得自己也是承受不住的。

但她却没想到，叶止戈会以为她恨他。

其实雁绯苓不只是不恨他，甚至有些感谢他。

若非当时争吵，她也不会失足掉落山崖，不失足掉落山崖也不会回到自己本来的身体里……也不会有腹中的孩子和相对健康的身体。

那个现在圣孝公主用的身体因为吃了太多苦，身体十分的糟糕，就算好好调理可以恢复，但是却是永远不可能有孩子的，一切拜雁小兮所赐。

但是她本来的身体却是健康不能再健康的——虽然是吃转基因食品，地沟油什么的喂养大的，但是生育方面却是好的不能再好的。

虽然现在的身体没有百毒不侵，过去的身体百毒不侵就是了……

但是对于一个皇后来说，还是椒房独宠的皇后来说，什么都比不上和自己深爱

的皇帝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了。

但是这些玄幻的事情雁绯苓是不可能说给叶止戈听的。

但是她还想要让叶止戈相信自己从未怨恨过他……她不希望叶止戈因为这件事而难过。

于是，雁绯苓便斟酌了一下想说的话，而后无比认真的对叶止戈说：“正所谓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你无需为当时掉下悬崖而介怀，毕竟这都是命运悄悄安排的，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只能顺从命运的步伐往下走，当时就算本宫没有不小心摔下悬崖，也许会在其他的时候出事儿，那就叫做命里有此一劫。”

雁绯苓说的坦然，就像是心里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