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笙在桥上站了许久,才压下了内心的烦躁。
冷风吹来,她不禁打了个颤。
随即,身后便贴上了一具柔软的身躯。
流年自华笙的身后将她圈在怀里,替她挡住了那些风,过了一会儿,她才问道:“师傅,你是不喜欢哲哥哥跟雪姐姐吗?”
华笙安心的靠在流年的身上,答道:“没有。”
“可是,自从见到他们之后,你就不开心了。”
华笙望着河面上的河灯,叹息道:“不关他们的事,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罢了。”
她会失态,是因为他们令她想起了她十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卫长轻时的场景。
那年卫长轻被母亲带回百晓楼的时候,还只是个四岁的稚童。
一见到人,卫长轻就会怯怯的躲在母亲的身后。
她不敢跟除了母亲之外的任何人交流。
她怕人,更怕刀剑。
每日只知道坐在角落处缩成一团,恐惧的望着门口。
她才四岁,却要日日夜夜的受那噩梦折磨。
那噩梦之中,是无尽的血。
她父亲的血,她母亲的血。
华笙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把卫长轻从那噩梦之中拉了出来,让她慢慢的开始学会与人交流。
那段时光,或许是卫长轻一生之中最黑暗的一段日子了。
卫长轻看着桥上两人相拥的身影,欣慰的笑了笑,这才放心的走开了。
她稍微扫视了一圈,就看到了坐在河边的那个一身火红华服的女子。
于是她便迈开步子朝那个身影走了过去,走近之后,她才发现今夜的流苏与往常不大一样。
她印象中的流苏,是高高在上的。但比起其他那些身处高位的人,她觉得流苏已经算是平易近人的了。
她总是在笑,可卫长轻觉得她的笑却都是客气的,疏离的。就算如此,她看起来也算是个明媚阳光的人,至少,卫长轻从未见过她情绪低落的样子。
可是,此时的流苏,身上却仿佛笼罩着浓浓的哀伤。
这是卫长轻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流苏,这样的流苏,让人忍不住的就会去心疼她。
流苏将手中的那盏河灯放到河面上,正要伸手从一旁再拿过一盏,却已有人递到了她的面前。
那只手,修长白皙,指节分明。
很好看的一只手。
“一个人放河灯多无聊啊,不如我陪你呗。”
流苏一愣,顺着那只手侧过了头,望向那只手的主人,问:“你不去找你师姐了吗?”
卫长轻笑着说:“我师姐有人陪啦,我再过去就是多余的了!”
流苏牵强的扯了个笑,道:“你不嫌无趣的话就一起放吧。”
卫长轻收起了笑,叹道:“如果不开心,就不要笑了。”
流苏的笑瞬间就僵在了脸上。
卫长轻拿起火折子,点燃了手上的那盏河灯后,塞到了流苏的手里,道:“流苏,偶尔也可以软弱一下的。难过的时候,可以给自己找个依靠,哭一哭就好了。”
流苏怔怔的望着卫长轻。
卫长轻明亮的眼眸之中倒映着跳动的火光,微弱的火光却让流苏感受到了些许的暖意。
所有的人都告诉她要坚强,她也做到了,从小到大,她一直都很坚强。
从没有人允许她软弱,她也不敢软弱。
可是,如今卫长轻却告诉她偶尔也可以软弱?
卫长轻见流苏还在发愣,只好托着她的手将河灯放到了河上。
“别愣着啦,有什么想对你思念的人说的话赶紧说,河灯会替你带给他的。”
流苏回过神后,无奈道:“这你也信,都是骗小孩子的。”
卫长轻看着流苏精致的侧脸,道:“信则有,不信则无!如果相信能让心里舒坦一些,为何不选择相信呢?”
流苏哑然失笑,“这算是什么歪理。”
见流苏笑了,卫长轻也扬起了一个笑,“其实你肯定也是信的,不然你怎么会坐在这放河灯呢。”
流苏不肯承认,“我只是被周围的环境感染了而已。”
周围都是聚在一起放河灯的人,唯独她们这里,被侍卫隔开了那些闲杂人等。
卫长轻坐在了流苏的身旁,继续捡起摆在一旁的河灯,点燃后递给流苏,劝道:“好啦好啦,你也别太难过了。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你的亲人一定是希望你能好好的过日子的。”
流苏接过河灯,放到了河面上,看着顺着水流游荡的河灯叹道:“我没在想我的亲人。”
她想的,不是她的亲人,而是一个永远都不可能的人。
卫长轻想了想,才说道:“那也一样,在乎你的人自然不想看到你难过,不在乎你的人,你想他做甚?”
流苏苦笑道:“你可真不会安慰人。”
她心里明白,卫长轻说的确实是有道理的。
不在乎我的人,想她做甚?
只可惜,有些事情,明白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道理谁都懂,当真能做到的人,又有几个呢?
卫长轻哼道:“当你是朋友我才安慰你的,其他人我还懒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