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七年前司家的灭门惨案啊, 那可要从司老爷与杨老爷的争执先说起!七年前,司老爷跟杨老爷, 就是在我们这春风楼楼上的包间内开始吵起来的!据当年在楼里伺候的人说啊, 当时司老爷跟杨老爷都喝多了,司老爷骂杨老爷过河拆桥, 杨老爷骂司老爷无情无义, 司老爷又骂杨老爷卑鄙无耻,杨老爷说了句彼此彼此,然后司老爷就怒然离去了。当时司老爷喝多了, 连走路都是跌跌撞撞的, 跑堂的伙计还问要不要送司老爷回家呢, 结果却司老爷一把就给推开了!”说书先生喝了口茶水,继续说道:“司老爷一走, 杨老爷也下来了,当时杨老爷也喝的不少, 他晃着身子, 紧追司老爷而去……”
杨青天坐在角落之中,听着说书先生的这些话, 又饮下了一杯酒。
一旁的侍从劝道:“少爷, 您少喝点吧,可别太在意这些风言风语了……”
最近各大酒楼的说书先生,都反反复复的说起了七年前的那件案子。
一时之间, 满城流言应有尽有。几乎就要坐实了他父亲的杀人之罪。
很显然, 这些流言定是有人蓄意传播的。
坐在二楼包间内的卫长轻隔着窗子听着楼下说书先生的话, 感慨道:“啧啧啧,这不是把人往死里整么?狗王爷也太过分了吧,就算是为了把那什么狗官捞出来,也用不着这么狠吧!再这么传下去,这杨大人迟早要身败名裂!”
这几日卫长轻常常带着流苏在城中到处逛着,楼下的那些话她们几乎是走到哪听到哪了。
坐在她面前的流苏应道:“这你就想错了,虞升荣犯了这样的事,在皇叔那里早就成了弃子了。你对皇叔偏见太深了,他这人,向来讨厌这种为了一己私欲而弃百姓不顾的官员,特别是虞升荣这种连赈灾之粮都敢贪的人,他是绝对不会浪费力气去捞他出来的。对百姓,他还是爱的。况且,以他的性子,定然不会自降身份去对杨青天下手。”
齐王若真有那么不济,就不会与长公主斗了那么多年还不会下台了。他一心想要坐上那个最高的位置,又岂会弃民心而不顾呢?
卫长轻不满的哼了一声,“照你这么说,那他干嘛不叫人来这处置了虞升荣啊,反而还让人在城中这么散播谣言,这不就是想要断你左膀右臂嘛!”
“他并非想要断我左膀右臂,他会仍由这里如此作乱,大概是为了让你师姐有机会从京城离开吧。”
想必定阳城这边的奏折传到京城之前,齐王就已经知道这边的事情了,或许他有可能还做了一些推波助澜的事。
如果当日没有妙音楼发生的那事,齐王便能从流年或者卫长轻身上下手,将华笙引回此地。
华笙离了京城,他就有机会对她下手了。
只是恰巧在奏折传到宫里之时,出了妙音楼那事,那事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往龙脉上移了,阴差阳错的也把流苏给引到了这里了。
原本只是齐王与华笙之间的暗斗,却硬生生的把流苏也给掺和进来了。
为了龙脉,为了那个位置,他实在是将华笙伤得太深了。
卫长轻思忖一番,才问:“那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事都是那傅小姐自作主张搞出来的?”
流苏笑而不语,继续听着说书先生的话。
“杨大人上任期间,公正廉明,铁面无私,他一心为民做主,对上那些贪官污吏,城中恶霸也是决不留情!毫不惧怕那些人背后的那些权贵!真的是担的起百姓们称他一声青天大老爷啊!”说书先生略一停顿,便摇头叹息道:“可惜,可惜了啊!这次司小姐告的可是生他养他十多年的亲生父亲啊!你们说这让杨大人如何下得了手啊……”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书先生看似是在为杨青天说话,实则是将他的包庇之罪换了个方式说了出来罢了。
底下有一男子接道:“这有什么关系!要是我当了大官,我爹犯了事,我也不会对我爹下手的!”
“就是啊!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干嘛要重提旧案呢!”
“这事要是就这么算了,这让司家死去的那些人如何能瞑目啊?当年我可是看到了,司府上上下下,除了司小姐逃了,其他人可全死了!司府都快血流成河了……”
“人家司小姐多可怜啊,被害的家破人亡的……”
“恶人若不伏罪,要这王法又有何用!”
“可是,杨老爷在城里没少做善事啊……”
“司老爷当年也没少做善事……”
堂中客人各抒己见,听得杨青天一阵烦躁。
“我们走。”
他与侍从刚刚起身,便有一男子过来叫住了他。
“杨大人,主上有请。”
杨青天压下心中的疑惑,跟着那男子上了楼。
见到笑语嫣然的长公主殿下时,杨青天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不是说殿下的御驾要在两日后才到吗?
来不及细想,杨青天一撩袍角就跪了下来。
“参见殿下!”
流苏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缓缓走到杨青天跟前,也不叫他起来。
“楼下的那些话,听不下去了?”
杨青天惶恐的伏下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