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收什么,马上到医院了,还得拍呢。”
何正义说:“那到时候再拿好了。”
车窗外忽然有声巨响。
前方的车子一个急刹,为了避让开来,哈迪脚踩刹车猛打方向盘。
一阵车笛声混战。
顾川和何正义东倒西歪,失措中抓牢车内的把手,其中问:“怎么回事!”
哈迪将车驶过前方失控的车辆,说:“大概是被吓得,没顾及后头就猛踩刹车了。”
顾川没空理会刚刚那车,两只眼睛牢牢顶着窗外某处升起的白烟,对哈迪说:“把车靠边停下来!”
车没停稳,顾川已经开了车门跳下去。
何正义还在拉开包上的拉链,顾川又探进头来,说:“正义,摄像机,快!”
他一脚跪在椅子上,把摄像机从包里取出来。
何正义问:“你要干嘛!”
就看到顾川拎着摄像机往正对面的一座废弃的高楼猛跑。
远处,又是一枚炮弹砸下,巨力炸开震得脚底颤抖的同一时刻,城市的上空忽然腾起刺耳的防空警报声。
风自耳边猎猎而过。
空气因过分干燥,砂纸般撕扯皮肤。
爆炸、枪响,一声紧似一声。
顾川两个台阶一跨,顾不上累地往楼顶爬。
摄像机掀了目镜,按了开启,架到肩头,在风声呼啸而过的楼顶,顾川将镜头对准了城市里那处冒着滚滚浓烟的地点。
他如躲在草中,伺机出动的豹子,屏住呼吸,静静等待。
何正义跑到顶楼时,已是气喘吁吁,两手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
“顾川——”
“别说话!”他紧紧盯着四五公里外,那阵浓烟四起的废墟:“这是他们在校准位置,还会有一轮轰炸。”
时间慢得快要生锈。
警报混着哭喊,考验人高度紧张后的神经。
忽地,不知从哪个方向射来一枚炮弹,落在刚刚被轰炸地点向北一些的位置,一团蘑菇烟云腾空而起,几秒钟后炸雷般的一声巨响。
城市因之而颤抖。
何正义只觉得脚下一阵强烈的震动,冲击波吹得裤脚不停地甩动。
顾川因为久站而僵硬下的身体一晃,何正义立马上前护住他,稳稳托着架在他肩头沉重的摄像机。
入过火海,走过刀山,他被烟熏得灰头土脸,光彩不在,充满灰土的头发花白而蓬松,鬓角有被烧着的枝桠灼过的痕迹。
何正义看到他原本密长的睫毛被火燎了半边,打着卷的灰烬黏在睫毛外部,一眨眼就落下几缕。
终于,那阵巨响如煮沸后关闭的茶壶,噗嘟嘟地沉静下来。
何正义说:“炸完了,咱们走吧。”
顾川没动:“等等,重要目标一般要炸两次。”
果然,话音刚落没多久,镜头里又一团烟云升起。
一个完整的炸点被拍摄下来。
何正义回放录像,一只拳头握得紧紧,鲜见的兴奋道:“老顾!拍得好!不过这炸的什么地方,怎么有点眼熟。”
一抬眼,顾川脸色煞白。
喉结滚动,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眼光早已黯淡。
“正义,那儿是……新闻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