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死一般的寂静。
医院的长廊上,亮如白昼,萧寒埋头坐在长椅上,整个人像没了生气一般,腰弯的很深很深。孙周靠在一旁的墙上一言不发,低头不知在想什么,时不时抬头瞧瞧手术室那紧闭的大门。
孙周挺后悔的,在送李亦涵回家的路上,他瞧见李亦涵神情低落,定是因为萧寒去见杨盼所导致的,他想代替萧寒解释一下,但是说话一直不是他的强项。在李亦涵几番试探逼问下,他将事情原委告知,希望能缓解李亦涵和萧寒两人之间的误会。但谁能想到,李亦涵执意要跟着他一起来,并且保证自己不乱跑就待在车里。他心里一软,就带着一起来了,谁知道竟是这样的结局。
此时已经是凌晨十一点五十八分,李亦涵被推进手术室已经半个小时了,这半个小时,萧寒就一直坐在那里,一动没动。
“寒哥……”孙周终于耐不住性子,想开口说点什么,但真开了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恰在这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一位医生一边走出来一边脱掉脸上的口罩,孙周抬脚就往过赶,但萧寒已经率先赶到。
医生的表情透着一贯的麻木,只淡淡说了一句话:“抱歉,我们尽力了。”
殊不知,这句话里给病人家属又带来何等的撕心裂肺。萧寒怔怔的呆了三秒钟才回过神来,脚下一软,被孙周拉了起来。
“寒哥,我错了,我不该把涵姐带过去的,我知道你心痛,你打我吧,打死我吧……”孙周一句句哀求着,泪水早已迷糊了双眼。
萧寒一把挣开孙周的搀扶,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拳打在了孙周的面颊上,大概是使的力气太大,萧寒自己也被带的跌倒在地。
孙周嘴角瞬间出血,但他后退几步便稳住了身形。
而萧寒就躺在地上,没打算再爬起来,脸紧挨着地板,一股冰凉让他此刻躁动崩溃的身体稍稍平稳,泪珠顺着鼻梁处悄然滑落,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板上。
郭安此时匆匆赶来,瞧见这一幕,心里一沉,拉过医生又问了一句。
医生无奈的摇摇头,“伤口太深,伤及脏器,失血过多,我们实在是尽力了。”
郭安点点头,让医生先离开。瞧着倒地不起的萧寒和神情低落的孙周,郭安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生离死别,是他这六年的警察生涯里看到最多的。
好在凶手归案,也算是伤痛里的一丝慰藉吧。
郭安是凌晨三点才回的家,大年三十儿出任务也不是头一遭,但还真是郭安结婚以后的头一遭。这男人结婚前和结婚后那就是两个样,结婚前怎么拼命工作都行,巴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警局呆着。
但结婚后,就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有时间就想家,就想在家独守的老婆,尤其还是怀着孕的老婆。
郭安先是将外套什么都在客厅脱了,这才轻手轻脚的进了卧室,连灯也没开,就凭着感觉上了床。还不敢太靠里面,就在床边上勉强躺下,拉了被子的一角就准备草草入睡。
“啪嗒。”
床头柜上的台灯被按亮,郭安吓了一跳,回头就瞧见自己的老婆穆田已经背靠着床头而坐,紧紧瞪着自己看。
郭安舒一口气:“吓死了,以为你睡着了呢。”
穆田面容很好看,大概是怀孕了的缘故,不管是身体和面容都较之前变得圆润一些,但丝毫不影响五官的俊秀。
“睡了一会儿,中途莫名醒了,索性就等你回来了。”穆田穿着一件蕾丝睡衣,袖口处有着蕾丝花边,此时正用手指拨来拨去。
郭安有些困了,脸蒙在被子“嗯”了一声,“睡吧,老公陪你一块睡。”
穆田甜蜜一笑,伸手抚摸郭安露在外面的后脑勺,“大半夜的,没出啥事儿吧。”
“没事儿,就是一群人在弘法寺东边的那片儿烂尾楼里斗殴。”
“没出人命吧?”穆田是警局的法医,快临近生产了,才告了假在家。作为法医,最关心的便是出没出人命。
郭安那张蒙在被子里的脸突然变了色,一把掀开被子,话到了嘴边上又变了:“工作上的事儿就不给你说了。”
穆田被郭安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给吊了胃口,气呼呼的道:“切,爱说不说,我还不乐意听呢。”说完了,倒头便睡。
郭安忙解释道:“我不是怕给你说了,你又胡思乱想嘛。”说完了还是见穆田不理会自己,心下想着反正也被勾起来,不说自己今晚恐怕也睡不好,便妥协道:“好了好了,给你说还不行嘛。”
穆田得逞,笑嘻嘻的转过头,“快说。”
郭安坐起身子,手臂张开,“那过来让老公抱抱。”
尽管结婚两年多了,穆田还是挺羞涩,脸一红爬进郭安的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我们接到报案就赶过去,但还是去晚了,一个女孩为一个男孩挡了一刀,失血过多,没救过来。”郭安语气突然便的伤感起来,说完了,又长舒一口气,“好在凶手抓住了。”
穆田静静的躺在郭安的怀里,突然说了句:“那个男孩该有多伤心啊。”
“谁说不是呢,二十来岁的年纪,和我们当初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