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信,平平无奇的一个小老头。
侯天芒,平平无奇的一个糙汉子。
这两个人要是褪去身上的官服和身上的铠甲丢在人群里面丝毫不起眼。
身为朝廷重臣,公羊信身上没有丝毫的上位者气势,身为一方守将,侯天芒没有丝毫为将者的肃杀之气。
许青起假装体力不支昏厥倒地,而后就地往边上一滚,趁着后方大部队增调至前面的时候混在了里面跟了上去。
这一仗打的十分激烈,燕军那边的情况暂时不知,夏军这边的船和人不断的损耗。
巨石从天而降,根本避之不及。
倒也方便了许青起,借着石头从半空砸下来的那一瞬再一次跟冲上去的人分开,隐匿在了残骸废墟之中。 却不知道从避开巨石脱离队伍的一瞬她就被人注意上了。
也没想过这一回就能顺利的渡河,不过是尽最大努力的消耗夏军。
燕军这边人马数量上占绝对的优势,夏军这边的兵力只有对方的三成,想要以多胜少除非奇迹发生。
这个奇迹,不是很容易创造。
整整两个时辰的激战,入目一片狼藉,汹涌的河水卷着船的残骸和尸体呼啸远去。
许青起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太干净了些,干脆加入到打扫战场的队伍里面去,没有一会儿功夫身上就沾满了血污。
比起先前那一次,这一次燕军登船了,虽然最后还是退回去了,但是战船依旧没退多远。
所以,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燕军只是稍做休整,下一战很快就要来临了。
侯天芒只觉得心神俱疲:“再这样下去,我们原本自以为傲的战船也顶不住了。我们的将士也顶不住了。才两次,两次燕军就登了船,很快他们就会再发动第三次攻击。三十万大军消耗我们十万人马简直就跟玩一样。公羊大人,你可得尽快拿出决断来,朝廷那边什么意思,增调的粮草和兵马到底在哪里?什么时候能到?”
公羊信看着屋子里面的人,半响才开口:“现在急起不了任何作用,说急本官比你们更加着急。本官临行跟圣上签了军令状,本官一家老少,公羊家全族都在洛都。一旦战败,公羊全族,一个都不会剩下。”
那军令状也并非他自己愿意签下的,但是家人族人的性命使得他不得不为之。
签了,到了通源河跟燕军一决生死或许还会有活路,不签,那就只有一死。
可是,到了此刻他才明白,压根就没有什么选择,他们跟燕军根本就没有一战之力。
燕军三十万大军,完全是倾巢而出,对中州压根就是势在必得。
“岳崇安那边答应增派五万人马,此刻已经在路上了,最多两日便能抵达。
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原本岳崇安打算的是派五万人马攻打梁谷关,可梁谷关那个地方本就易守难攻,轻易不好拿下。
而且,若是惹得燕军放弃渡河,转而先行攻打蜀州,那对于蜀州而言一样是灭顶之灾。
本着唇亡齿寒的道理他可以增派人马,却不能将蜀州第一时间放在最危险的地方。
说起援军,一道有些暗哑的声音从一旁响起来:“两日,先不说岳家那五万人马来能不能扭转乾坤,就说对岸的燕军能不能给你们这两日的时间。放在在外面在下看见了些有意思的东西,你们这队伍里面怕是不太干净了。”
这人是皇帝指派给公羊信的,说是此战凶险,不放心他,为了保护他的安全。
但是公羊信心里明镜儿似的,什么保护,说白了就是监视。
这一回要么赢要么死,他要是战死或许皇帝还不会斩草除根,但凡他意志动摇不够坚定,有了投敌之心,那么跟着他的人随时会要他的命。
这人从皇宫出来就一直跟着他,可以说寸步不离,平时很少开口说话。
他不敢差遣,对方也不可能听他差遣。
倒是没想到在这当口,在议事的时候突然开口。
话一出口,侯天芒瞬间就明白了:“阁下的意思是,我们之中出了奸细?”
“奸细不奸细不好说,但是在下亲眼所见,那人穿着一身不大合体的兵服,十分利索的避开了从天而降的巨石。看起来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士兵。眼下正值用人之际,队伍里面有身手如此了得的人,怎么能不找出来重用呢?”
这么多士兵里面找一个不知道姓甚名谁没有任何详细特征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是,必须得找。
重用不重用的是其次。
侯天芒心里想到那处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眼下战况堪忧,若是内部再出了问题,那真的彻底完蛋!
“眼下情况堪忧啊!不用点非常手段我们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何况再去做别的。”
许青起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怀疑,侯天芒跟公羊信身边不是太好接近,所以她暂时不会着急。趁乱接连换了好几个地方。然后到了火头营那边放饭的时间。
黢黑的陶碗,一人一碗粥,连筷子都不用一口气就能全部灌进肚子里面,就感觉热乎了一下便什么都没有了。
想要第二碗那是绝对没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