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风宴宾主尽欢,略有瑕疵却全然可以忽略不计。
陈询喝的微醺,脑子有些不灵光,却也并未失态。
许靖承走到他跟前问了一句:“时辰尚早,景瑜可否与本王同行一段?”
“王爷相邀,景瑜荣幸之至。”两个人穿着厚厚的斗篷一前一后朝客院走去。
“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本王也不知道。九弟死后她就辞官去找人,如同魔怔了一般,谁劝说也无用,也阻挡不了。而后就没了消息。一晃就去了小半年,再有消息却是她的死讯。
只身一人潜入蜀州,在岳崇安答应归顺之际将人杀死,而后被岳家的人逼至天云山,身受重伤跌落断崖,尸骨无存。”
许靖承转脸看着陈询:“据说后面的人找过去的时候只有被撕扯的不像样子的血衣和被啃食的干干净净的骨头。”
陈询闻言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不该是这样的,她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许靖承叹气:“本王也觉得她不该如此,她连二十都还不到,人生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偏偏她自己不想走,选了一条最艰难且没有前路的断路走。”
他没跟陈询撒谎,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是这样说的。
然而他心里清楚,这都是表象。
能以一人之力杀了岳崇安,又怎会被岳家其他人逼迫到那般境地,更何况他三哥也在蜀州。
二人双双遇难,其中缘由绝非表面上这样简单。
他大哥那会儿疯魔的时候提起过的事情他一直都记得。原本半信半疑,然而有心之下觉得一切都有迹可循。
所以这个“长宁侯”他觉得甚是讽刺。
他有时候觉得疯魔的不是他大哥,而是他爹。
不过是一些儿女情长,怎就严重到非得赶尽杀绝不可了?
许青起死了,终究如愿了,可是跟她有瓜葛的几个人呢?先是小九,而后是老三,他大哥倒是还在,可此生已然废了。
权力当真是一件可怕的东西,它能迷人眼也能蛊惑人心,让一个统帅几十万大军的人突然没了半点容人之量。
大燕这么大,没有一个女娘的容身之地。
偏偏他明知是错还说不得,甚至连提都不敢提起。
“本王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才这么一点高。”许承见比划了一下:“她跟尘远大师去雁门关为家妹诊治,本王听说她是尘远大师的弟子甚是好奇。寺庙里面都是和尚,怎么会有女弟子。
后来在横塘关听九弟提起她,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即便是女子,然而半点不输男儿,上马打天下,庙堂定乾坤,若是由她来,定然能比任何人都做的好。
当年在雁门关,本王听说是因为她命中带煞,天生带着杀伐之气,被大师遇见,所以才带在身边教导,希望她一心向善,能慈悲为怀。”
随后叹气一声:“本王听闻她以前跟你有过婚约,而后退婚,后悔吗?”
陈询闻言突然笑出声,笑声满是苦涩:“后悔如何,不后悔又如何?”
错过; 就是错过了。
原本只是觉得二人不相配,而今他才明白终究是他不配。
从许青起上门拿着玉佩退亲,而后离开郡衙的那一刻他就在后悔,这近三载时光,但凡想起,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他弄丢了那个从小爱慕自己的人,这一丢就是一辈子。
原本以为,即便两两相望,余生只要她能安好也好,谁能想到会这么早的就阴阳两隔。
“夜深了,王爷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两人同路,却在路口分道扬镳,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一大早起来周围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白雾,房檐之上半夜凝聚的露水这会儿全部冻在上面成了冰珠子,一眼看去错落有序整整齐齐还怪好看的。
院子里面的泥地上硬邦邦的一层白霜,通往院子门口的青石板道上也泛着晶莹的光亮,进出的下人行走都是小心翼翼的。
屋子里备足的炭火一夜未灭,倒是暖意盎然,然而帘子一掀那股子寒气就迎面而来。
许靖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在洛都才呆了多久啊,竟然如此的不抗寒了。
今日他们要出城,去看城外的垦荒情况,而后仔细的了解一下这个”垦荒令“的具体章程,顺便的要去看一下那个所谓的水车。
夏立安有私心,想顺便带他们去看一下河道,他想把堤坝再好好修修,有水的地方便于灌溉,最适合耕种,但是堤坝修不好,一到汛期洪水肆虐,压根没办法耕种也没百姓愿意啊!
但是他没钱,虽然这一年他没日没夜的折腾,但是县衙财政支出依旧只能持平。
穷啊!
他不知道的是朝廷这会儿也穷啊,大司农姬炎的胡子都快被自己揪秃了。
广康这后半年几乎每个村子都配备了水车。
“这东西是真的好使,原本是需要人轮换着摇晃手柄,轮子上面的竹筒打水,而后倒进水渠中,后来发现将水车安置于水流稍微湍急一些的地方,不需要人力,水流会推动轮子自己转,就越发的方便了。”
太仓令感叹:“这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