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珩和那名叫做秧秧的女子被分开关了起来,周泽漆这会儿还顾不上他们,他只能顾的上许青起。
府中出了这样的大事,前院该待客的还继续待客,不管怎么说,今日是个很重要的日子,礼数不能不周全。这些有空青和知辛二人操持,有条不紊。
至于宾客私底下怎么议论,那就只能随便,谁也管不了谁的嘴。
许青起这会儿情况很不好,原本就被毒折磨的破败的身子这一瞬似乎彻底的支撑不住了,当着皇帝的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没倒过去,但是嘴里不断出血,眼珠子都不转了。
大喜之日出了这样的事情——
一个是新婚的夫郎,一个是曾经山盟海誓的心上之人,都在说长宁侯怕是撑不过这一遭了,逍遥侯也是可怜,刚成亲就要成鳏夫了。
洛都城这么多勋贵世家,什么样的女娘没有,也不是没有能与他般配的,怎么就死心眼看上了长宁侯,虽然当初没成,但那毕竟是自家兄弟的心头好啊!
周泽漆带着许青起回了新房给她服药,随后一直拉着她的手没松开,不断的喊着她的名字。
“他回来了!我们都以为他死了,但是他回来了,他至少还活着不是吗?你好好的,不要让我担心,我会尽力去想办法的,我会尽力的。你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了,看见他活着,你应该高兴才对。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你还没跟他说过一句话,他那么看重你,这会儿想不起来,等时间长了,相处的时候多了他肯定能想起来的。
他那么喜欢你,怎么会忘呢?不会忘的。”
许青起躺在那,眼睛闭上之后想再睁开却是那么的难,挣扎了好几次。
什么叫心如刀割,大概就是她眼下这般。
这种疼比中毒毒发的时候更甚。
“我找了他那么久,我为什么不再找找,我为什么不能再找的仔细一些。我为什么要去杀岳崇安报仇,我要是在那附近安顿下来,是不是早就找到他了。”
周泽漆抓着她的手,另外一只手给她擦眼泪,却再说不出一句话。
没有人能明白他此刻的感受,没有!
他的兄弟死而复生回来了。
可是他喜欢的人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喝的药里面加了安神的药,许青起喝了之后没有多久就呼吸平缓的睡了过去。
没办法,她这个身体现在全靠养,再不能经历半点闪失。每一次的闪失都是她的催命符。
等她睡着了之后周泽漆给她盖好,吩咐春回好生照顾,这才出了屋。
皇帝没回宫,就着后面的地方亲自提审了那名叫秧秧的女子。
秧秧就是秧秧,秧苗的秧,是平陆镇上一个乞丐。
平陆不止她一个要饭的,十来个,年纪大小不一,他们没有固定住的地方,房檐下大路边,草垛子里面哪都能将就。
“寡人是皇帝,你知道皇帝是什么吗?”
秧秧吓的战战兢兢趴在地上打哆嗦不敢抬头。她就是个乞丐出身她也知道皇帝是什么。
缩在那里看起来可怜极了,但是皇帝却没有半分的怜惜,反而怒火冲天怒不可遏:“那是寡人的弟弟,天潢贵胄!当初他出事,我们带人将那附近找了一遍又一遍,你既然说是从平陆来的,那么便老实交代,你当初将人藏哪里了?官府贴着画像告示重金悬赏去寻人,你既然救了人为何不带人去领奖?”
一个乞丐,还有什么是比吃饱穿暖更重要的?
为什么要将人藏起来?
若不是被藏起来,一波又一波的人去找怎么可能找不到!
许靖承是皇帝,坐在他这个位置上不管什么事情他都只会往复杂了想。
一群乞丐捡到一个遍体鳞伤的人,自己都没有吃的为什么要把人藏起来而不是去换钱,这里面是否有什么玄机,是否有人主使?
秧秧战战兢兢的半天才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藏,藏在镇外的草垛子里面。贱民捡到,捡到拾遗——”
“将军,他是先皇亲封的镇远大将军,不是你说的那劳什子拾遗,以后称呼他为将军。”
“他不是,他是拾遗,他是我捡回来的!”
皇帝眉眼一挑:“再让寡人听见这个名字,现在就让人活剐了你,让你再也见不到他。”
那是他的弟弟,不管怎样,那也是一起长大的。怎么能沦落至此被糟践至此。
他们从未抛弃过他,何来遗一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秧秧在平陆那一亩三分地里面当乞丐的时候再怎么泼辣也一样怕死。
“将,将军是贱民背回去的,带回去的时候浑身是血,但是还有气。贱民虽然是个要饭的,但是也知道人命的贵重,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将人捡回来之后就想着尽人事听天命,在山里随便扒拉了点药草给他止血,能不能活着就看他命大不大了。”
但是孟珩命够大,愣是醒了。
醒了的那天,秧秧刚好被人欺负,被年纪大的乞丐夺了食,是孟珩发疯似的直接将人给打死了。
他脸上身上那会儿都是伤疤,看起来狰狞又凶恶,什么也记不得,秧秧天天照顾他,哄着他,倒是让他记得了这么个名字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