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吹动,涌动的水浪一字排开,如同长蛇阵列队的军士,齐刷刷向前挺进。
海浪撞在了坚硬的船头之上,瞬间破碎。
阳光照在浪花之上,粼粼多彩。
张赫站在舵楼中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对一旁审视舆图的黄森屏说:“看出什么了?”
黄森屏苦涩地摇了摇头:“听闻占城国派遣使臣前往朝廷诉苦,说被陈朝打得很惨,希望朝廷能为占城国主持公道。可到了占城国才知道,那制蓬峨连升龙城都去过一趟了。”
张赫转过身,对黄森屏笑道:“这也就是如今的占城国有了个制蓬峨,你翻遍占城国的历史看看,他们向上几百年,不是被灭国,便是沦为附庸。就是在制蓬峨之前,占城国还被大越国,也就是我们所称的安南欺负的不成样子,嫁人为妃的女子说接回去便接回去,呵,这若搁在我朝,那也是灭国之战。”
黄森屏咧嘴,老朱的婆娘不少,也有从敌人手中抢过去的,可他的敌人基本上死了。
像是安南这样玩的实在没有,殉葬就殉葬呗,这个女人为安南弄走了两个州的领地还不够她死的嘛。非要欺负人,结果呢,这仇恨终于开到了升龙城吧。
活该。
孟万里走了过来,对张赫、黄森屏禀告道:“占城国王制蓬峨亲自来了,带了两千兵,是否警备?”
张赫自信地摆了摆手:“他知道我们是大明水师,借给他几个胆子也不敢对大明出手。让他来吧,正好有些事需要给他说道说道。”
制蓬峨皮肤有些黝黑,并不算是人高马大,身材中等,浑身肌肉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一举一动之间,透着果决与威严。
为表示对大明的尊重,制蓬峨此番前来并没有乘坐大象,只是身边带了三十名侍女,皆是手持剑盾。
看着港口上停泊的大明船只,制蓬峨目光沉稳,看不出盘算。
王布袋精通占语,引着制蓬峨至码头,对走过来的张赫、黄森屏等人介绍一番,又对制蓬峨介绍一番。
制蓬峨见对面行礼,拱了拱手,开口道:“欢迎大明的将军前来占城。”
张赫笑道:“国王,我们此番前来并非出于国事,而是为了通商而来。这里的商人是大明的商人,他们渴望从占城国拿到丰厚的贸易品,而我们也携带了大量的丝绸、陶瓷、茶叶等器物,希望能在占城售出。”
制蓬峨看了看张赫身后的军士,还有船上守备的军队,怎么看都不像是一支简单的商人船队,于是开口道:“久不见大明的商人,我们确实积累了许多货物可以交易。只是,丝绸、陶瓷、茶叶并非我等想要之物。”
张赫听过王布袋的翻译之后,问道:“不知国王想要什么?”
“铁器!”
制蓬峨直言。
张赫皱了皱眉头。
盐铁茶属于朝廷专卖,不经过朝廷许可就敢拿去赚钱,可是会掉脑袋的。
张赫直言道:“铁器没有!”
制蓬峨有些失望,刚想说话,黄森屏突然开口:“铁器虽然没有,可我们有丝绸、陶瓷和茶叶,这些在占城国也算是紧俏之物吧,王室拿走之后售卖出去,说不得可以聚拢大量财富,拿着这些财富去练兵,岂不快哉?”
制蓬峨叹了口气。
大明人啊,只想从占城国带走香料、珠宝、黄金等货物,并没有想过占城国的处境。
被陈朝欺负多年,占城国上上下下抗争了几十年,来来回回作战,不是你杀我便是我杀你,哪里还有多少百姓要丝绸、陶瓷与茶叶,他们需要的是安稳的生活,是彻底胜利之后的休养生息。
这些东西送到占城国,占城国的国力也不会增加。但碍于大明的面子,不能完全拒绝。
制蓬峨张了张嘴:“占城国财富有限,怕无法完全接纳这些货物……”
“我有办法给你弄到铁器,拿出占城国的物产与财富,接下船队所有货物。”
一个声音从张赫身后传出。
制蓬峨皱眉看向王布袋,王布袋翻译过去,制蓬峨眼神顿时一亮。
张赫听声音很是陌生,转过身看去,只见竟是顾正臣曾经的师爷李承义,不由道:“你可要想清楚,他是占城国王,不容有戏言。若存有欺骗,很可能会坏了大事。”
李承义平静地看了一眼张赫,走向制蓬峨,对王布袋说:“告诉他,我愿留在这里,直至他能拿到想要的铁器。不能,杀我。”
王布袋悚然一惊,不敢翻译。
张赫、黄森屏对视了一眼,对这个一路上沉默寡言的李承义丝毫不了解,也不清楚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黄森屏威严地提醒道:“你应该很清楚,为了这件事顾县男耗费心力,几乎堵上了仕途。若此事成,大明很可能开海,泉州府等沿海地带繁荣起来,若此事因你而败,那你就是无数沿海百姓不可饶恕的罪人!”
李承义点了点头:“我也是泉州府人,我希望泉州府兴盛。你们要相信我,除非你们愿意带着剩下的货物前往更南面的海域。”
黄森屏看向张赫,张赫想了想,点头道:“不是我相信你,而是我相信顾县男。王布袋,将他的话告诉占城国王。”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