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箱上了锁,后面只有一条很小的缝,什么光也照不到盒子的底部,更不要说看清里面的字。
祭酒陶凯自认为办不到,司业乐韶凤也没办法。
几百监生,没有一个人能找出答案。
虽说唐大帆已经完成了两道题,通过了考验,但他张口就来的是解开了三道题。
顾正臣很好奇,他到底用的是什么法子。
唐大帆沉默了下,对顾正臣道:“顾县男的第三道题告诉了我,桥梁很多,但结实的法子并不多,从众多法子里寻找出最好的法子,才能承重。第二道题告诉了我,解决问题有时候需要反向而行。这第一道题,想来有另一层深意吧?”
顾正臣看着唐大帆走向木箱。
唐大帆站在小小的木箱前,抬起一只脚,猛地踩了下去。
咔嚓!
原本就是单薄的木箱顿时破碎开来。
众人惊呼。
陶凯老脸一颤,乐韶凤几乎骂人。
这是学问的事,你怎么能用蛮力!
唐大帆弯下身,将木箱底的木板捡了起来,转身递给顾正臣:“这上面写的是:不破不明。”
不破不明,这就是答案。
所有人都被这个结果震惊了。
一个个都是文人,儒雅得很,举手投足之间都讲究个礼仪,结果解决问题的办法竟是如此粗暴,如此无礼!
好端端的一个箱子,你踩碎了算什么事……
顾正臣没有接,拍了拍手,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陶祭酒、乐司业,这个人本官要了。另外
解开一道题的十二人,也随我去一趟县男府,若你们通过第二轮考核,尚有机会。若不能,便回国子学继续进修。”
说完,不等陶凯等人回话,顾正臣拱了拱手转身便走。
自己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能找到不同寻常的法子,哪怕这些法子在意料之外。若是连破的勇气都没有,根本无法担负起新学问的使命。
顾正臣下定决心发展新式教育了,国子学这群人想改造怕是难了。
不是说他们没用武之地,而是国子学的中年人与老年人太多,一个个读了大半辈子圣贤书,让他们转行再就业实在是为难他们。即便强行推行新教育,势必也会被一群人摁着怼,站在圣人学问的制高点上吧啦个没完没了。
顾正臣不是老朱,没能力与整个文官集团对抗,不可能站在所有士人认识的对立面上去,索性另起炉灶,从头开始。
唐大帆有创新思维,敢做事,有脑子,动手能力不弱,还是个文化人,日后说不得可以帮助自己打下基础科学的地基,然后带出来一批能出研究成果的年轻人。
科技是第一发展力,只靠着纯粹的匠人无法行远。
经过第二轮考验,顾正臣认可了唐大帆、田虎、万谅等十三人,然后在后院的教场里,告诉所有人:“考验你们全都通过了,我可以留下你们,现在就看你们有没有留下的意愿。选拔你们,给七品官俸禄,这些都可以兑
现,但不是授予你们七品官,希望你们都清楚这一点。”
唐大帆、田虎等人有些傻眼,什么叫七品官的俸禄但不是七品官?
顾正臣肃然道:“本官意在金陵开设大明格物学院,你们是第一批,既是学院的弟子,听我学问,也是学院的先生,教导未来年轻的弟子。你们将放弃钻研四书五经等圣人学问,不再专于朱熹的理学,转而研究筹算、匠作、商业、兵法、火器、物理、材料、冶炼、开矿……”
田虎、万谅等人脸色有些难看。
这说的全都是一些杂学,根本不是正统读书人的事。
放弃圣人学问,去干一些下贱之人的学问,那不是自降身份?
谁家士人去研究开矿,冶炼?
哪个读书人但凡有点可能的出路会去当商人?
大家是为了上岸,是为了当官,不是为了当弟子或先生,还学一堆乱七八糟、教一堆离经叛道的东西。
周修文走出来,对顾正臣问:“顾县男的意思是,我们并不是官员,只是打杂之人?”
顾正臣淡然地点了点头:“可以这样理解。”
周修文咬牙道:“那我宁愿在国子学,也不想去什么格物学院。打着圣人学问、理学的名号,干的却是杂学的行当,这事小子无法接受。”
顾正臣的目光从周修文身上转移到其他人身上,除了唐大帆、万谅外,其他人都动摇了。
“唐大帆,你似乎并不在意去干什么。”
顾正臣问道。
唐
大帆看着顾正臣,坚定地说:“只要给我七品官的俸禄,我听你的!别说筹算、兵法,就是将我放在矿洞里都行!”
“为何?”
“为父母,为妻儿!我唐大帆一把年纪了,到现在还没让他们吃过一顿肉,没给他们带回去过一匹新布!”
顾正臣点了点头,看向万谅:“你呢?”
万谅正色道:“我和唐大帆差不多,除了家人外,我更想跟你做点事。”
“跟我?”
“我是泉州府南安人!”
顾正臣了然,然后看向其他人,沉声道:“想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