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焕纵马奔驰,猛地勒住战马,凝视着远处滔天的火光,问道:“那是何处?”
“回张统领,似乎是定远侯府。”
身旁军士回道。
张焕脸色陡然一变,声音走样:“快!”
啪!
战马猛地奔跑起来。
张焕浑身止不住颤抖!
这个关头定远侯府着火不是要了自己的命?
为何偏偏是这个时间!
因为不满顾正臣单独审讯,张焕跑到宫里请命,然后刚出宫门着火了,这怎么看怎么像是自己在找不在场证明,还他娘找的是皇帝作证……
顾正臣可千万不能死,他要出了意外,事情可不好收拾!
以皇帝对顾正臣的器重与重托,他死了,没几车脑袋陪葬是不太可能的事。
张焕抵达定远侯府外时,整个定远侯府已完全被火海包围,甚至连京师的救火兵丁也赶了过来,只可惜面对猛火油这种东西,他们也没任何法子。
不能用水,水根本灭不了这火。
沈立本嚎啕大哭,像是死了亲爹一般,喊道:“定远侯啊,你可是大明忠臣,沙场悍将,学问大家啊,如此年轻,怎么就没了,这是朝廷的损失,是大明的损失啊……”
于四野低头看着烧得皱巴的手,恨不得砍掉这手,疼不断钻人,似乎火还在燃烧一般。
赵海楼抓着林白帆的衣襟,双眼通红地质问:“你为什么不去救,你不是跑得最快,你不是侯爷的亲卫?为何你毫发无伤!侯爷若是,若是——你还有
什么脸面活着!”
林白帆蹬蹬后退两步,看着脸被烧伤的赵海楼,苦涩地低下头,一言不发地坐在了路边,余光撇向毛骧、张焕等人。
张焕翻身下马,看向毛骧急切地问道:“定远侯呢?”
毛骧摇了摇头,黯然神伤。
张焕手微微颤抖,上前问道:“我再问一次,定远侯人呢?让他出来!”
毛骧眼眶通红:“火势起得太急,定远侯被困在了西耳房内。为了营救定远侯,我们牺牲了十七人,伤了三十余人,可没人能进去。”
张焕身体一晃。
毛骧悲痛地说:“还有神机军的人,黄森屏穿过了火海,但到了里面也没了任何动静,也折损了三人,伤了四十余,一样没救出定远侯。”
张焕难以置信地看向定远侯府,火光照了半个天际一般。现在别说什么西耳房了,整个侯府都要没了!
动静太大,太大了。
沐府没男丁在家中,五戎便带了一干护卫前来,听闻顾正臣身陷火海,顿时呆若木鸡,久久无法相信。
徐达、邓愈纷纷出府前来。
没多久,就连东宫太子朱标也奔马而至,看着火海一片中的定远侯府,听闻顾正臣没跑出来,几乎从马背上摔下去。
幸是侯府旁的街道宽,加上飘出去的火被救火兵丁给扑灭,没烧到其他人家里。
至于纵火的赵家,主人家赵桥跑了个干净,管家赵驿带一干人全都跳到了火海之中,剩下的一些前院打杂的下人
,根本就不知情况。
一个个红灯笼在西风中晃动,似乎在嘲笑着什么。
京师震动,无数百姓也从梦中惊醒。
这一晚,许多人无眠。
内侍脚步匆匆地进入乾清宫,慌乱地禀告:“陛下,定远侯府被大火吞噬,定远侯生死不明!”
朱元璋从暗处走了出来,冰冷地看着内侍,然后走出宫殿,目光投向西面,火光盖过了月光,隔着许远都可以看到天空变了颜色。
“但凡护卫定远侯府之人,一律逮捕。”
“但凡参与纵火之人,一律逮捕。”
“但凡救火不力者,巡察不当未能发现端倪者,一律逮捕。”
“若顾正臣死了,这些人一起上路。”
一个老太监从暗处走出,问道:“那毛骧、张焕、赵海楼等人?”
“抓!”
朱元璋甩袖,走入殿内。
老太监匆匆走出乾清宫,将事情告知郑泊,郑泊领命,调动亲军都尉府主力,浩浩荡荡前往定远侯府。
毛骧看着逮捕自己的郑泊,脸色一变。
郑泊没有解释什么,皇帝的意思很清楚,都是护卫顾正臣的人。
如果确定顾正臣没了,那就是你们护卫不力,别扯牺牲了多少人,别扯多大的火势,没救出来就一起死,没什么好商量的。
“带走!”
郑泊下令。
刑部尚书沈立本见自己也要被抓,当即叫屈起来,还没说几句话,就被人踹了一脚。
郑泊冷冷地盯着倒地的沈立本:“沈尚书最好是祈祷侯爷没事,否则,
最好是留点力气给家人交代遗言,其他的话,就莫要再说了,带走!”
沈立本浑身发抖:“我是尚书,不是护卫,陛下如此株连,不合法度……”
“法度?”
郑泊冷笑。
皇帝是最大的法度!
朱标看着被抓之人,并不没有说什么,当看到毫发无损的林白帆时,眉头皱了皱,对郑泊道:“将此人先留下。”
郑泊抬了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