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或许莫尹不会这么难过。

因为李修是李修，是跟他完全不同世界的李修，莫尹知道的是那会有多难，他不知道的是那到底要花多少时间。

好像又还是回到了过去的状态。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莫学民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死，他才能彻底摆脱他，现在，他不知道李修什么时候会回来。

莫尹暗自比较了一下，他发现比起前者，他更想知道后者。

如果李修回来的话，莫学民也一起回来也没有关系。

时间过得不算特别快，也不算特别慢，莫尹也很难计算时间的速度，只觉得有的时候时间很快，有的时候时间又特别慢。

“今天的补习就到这里了。”

莫尹说，他收起高中的物理课本，出去和家长把年前的账结掉了。

“年后什么时候可以来呢？”

“我随时可以。”

“那太好了，到时候我联系你。”

家长微笑着说，“提前祝莫老师你新年快乐了。”

“谢谢，新年快乐。”

莫尹略带僵硬地说完，赶紧走出了别墅。

他还是不擅长说这种场面话。

外面微冷的空气袭来，莫尹戴上了耳机。

现在的高一生还真是辛苦，补课也要一直学到大年三十的前一天晚上。

他那个时候从来都没有补过课，不过倒也不是家里人心疼他，只是没有钱而已。

不像有些人，补课还翘掉。

莫尹轻轻呼出了口气，雪白的雾气在他微红的鼻尖飘散。

他不知道他要多久才能改掉这个毛病——随便什么事都能联想到李修的毛病。

他这种，在网络上，是不是叫“恋爱脑”？

莫尹自顾自地笑了一下。

他们之间都没有正式地谈过恋爱，说是“恋爱脑”的话，还真觉得有点冤枉。

公交车转地铁又再转公交车。

临近过年，城市的街道反而变得空荡了起来。

都回家了。

莫尹头靠在公交车的窗户玻璃上，随着公交车的行驶慢慢摇晃。

等到地方的时候，公交车上只有他一个人了，电子音报站的声音响起，公交车停下，莫尹站起身，他没有从开着的后门下车，而是走到了前面，“新年快乐，谢谢。”对司机说完后，他从前门下了车，耳朵有些烫地奔跑起来。

李修，你看到了吗？我在努力做一个比以前更好的人，我想也只有这样，我才能去争取比以前更好的生活。

鞋底踩过湿漉脏污的地面，头顶的路灯还是没修好，彻底变成了一团漆黑，莫尹低着头慢慢地向前走。

他没有退掉那间屋子，把里面不需要的东西都扔掉了，重新布置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个地方，以前住的时候觉得很讨厌，可是想到要彻底跟那个地方说再见，我却又有点舍不得。

莫尹写完那天的博客之后，又补了一句。

——我不想丢掉有你的过去。

不是那个肮脏的、癫狂的、痛苦的过去，是李修曾经来过的过去，“李修”这个名字有魔法，让他的过去都变得不再那么面目可憎。

所以，他不想丢掉。

然后，莫尹察觉到了异常。

他感觉好像有人在不远的黑暗中盯着他。

在莫尹停下脚步，思索着是要继续往前走还是往后跑的时候，有人向他跑来了，脚步声在寂静的小巷子里特别吵闹。

莫尹既没有往前走，也没有往后跑，他只是愣愣地抬起了脸。

周遭好黑，天上的星星也不够亮，莫尹先看到是只是一团白色的雾气，那个人正在快速而剧烈地呼吸，然后他向他跑来，越来越近。

莫尹压在包带上的大拇指慢慢松了力道。

在他眨眼的一瞬间，他被抱住了。

这是个有点冷的拥抱。

但是很紧。

热的呼吸喷洒在莫尹颈边。

莫尹浑身血液都像被冻住了，舌头微微有些发麻，舌尖轻动了一下，他念出了那对他而言有魔法的名字，“李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