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那里将手底下各人各事安排好,叫了殷十三娘来赶车,三人便一起出了门去。 其实家里这边穿过巷子,那里就有一家木材坊的,可是早前叫顾少凌给得罪了,所以周梨也不好再去人家那。 就只能叫苏娘子领着,去了更远些的木材坊。 而这边几乎是做这行生意的,有的挑拣。 还不过人家听说她要钉这防风沙的细木条,又是外州府来的,想着这几年风沙不大,这样的细木条都不好卖,便想有心坑她一笔。 只不过周梨沉浮商界也非一朝一夕了,哪里看不出来最终只说了个合心意的价格,拿了订金,留了话叫人做仔细些,不然她是不付尾款的。 那掌柜的一看,是个还不好糊弄的主,本瞧着年纪小又是姑娘家能敲一笔的。 但仍旧是不死心,只劝着周梨说,“我们这里还有上好的油布,您既然是个仔细人,不如连这油布也买些回去,到时候往那窗户上先夹着一层,再定木条,还能保护窗纱呢” 周梨一听,倒不是说能保护窗纱,而是那沙尘来了,细末的尘土总是会随着窗纱飞进去的,省得到时候角角落落的难打扫。 也就问了价格,也还算是能接受,磨着掌柜说了半天,终于将价格说平了一些,然后也买了不少。 掌柜做完了这单生意,总算是心满意足了,那些个油布在仓库里放着,卖又不卖不出去,占位置不说,还总叫他担心这天干火烛的,叫顽皮孩子点燃了可怎么说 如今这烫手山芋打发出去了,再高兴不过。 所以叫手下工匠学徒给周梨家做那木条的时候,倒也是用了几分心的。 不过七八日,木条就都做出来了,一车车往周家元宝街运送去,连带着那油布纸。 这时候才晓得这原来是状元郎家里,更是不敢高声语,一个个小心翼翼的将东西一一送到仓房里去。 周梨虽看出来这掌柜的一下这样客气,多半是发现了白亦初住在这里,但也没有去计较,只是瞧着货还对版,可见是用了心,没糊弄自己。便高兴地结了账,又请了他们这吃些瓜果喝几壶茶水。 末了叫苏娘子拿了一串钱来给掌柜的,“这大热天的,叫你们这样在太阳底下来来来回回搬送,我也过意不去,且拿了这几个钱去请伙计们吃一顿便饭。” 掌柜的连连摆手,“这如何使得,使不得使不得”但其实那眼睛是看着钱没有动的。 所以这也就是客气话罢了,周梨便喊人直接塞给他,又道谢了几声。 掌柜的这才一脸不好意思地领着伙计们告辞出去。 东西周梨叫他们搬放在了池水边上的空房子里,那里本就没人住,所以这些东西放在那里,真要是运气不好,走水了也不怕什么,就地取材,浇灭就是。 这日挈炆又被留在宫里用御膳了,白亦初一个人回来,显然不用去那宫里,他心里头高兴,说起挈炆走的时候丧着一张脸怎样可怜。 想起自己皇城门口遇着公孙曜,便道“对了,表哥派去江面暗访的人,把花慧给抓来了,她这怕是比沈大姑娘判得要重一些。” “活该她,关起来才好,省得出去也是做个祸害。”对于花慧,周梨只想说咎由自取罢了,她那一身病,不晓得牵连了多少无辜女人。 不过说到底,那些个去嫖的男人也有错,最无辜的是这些男人家中的女人了。 可世道如此,即便是现在女人出门抛头露面的多了,可实际上女人的地位是没有一点转变的,仍旧是严实地压在男人脚下。如此各家的女人,男人要睡自己,哪里能拒绝得了 只能白白受了这脏病。 好在当下花慧被拿了,也算是结束了她的罪恶半生。 没想到过了好几日,公孙曜打发人来说,那花慧要见自己。 花慧本就是最早病的,又没吃药,还在那江上继续做生意,身体只有日日坏没有好起来的迹象,如今虽不至于马上死,但也是逐渐病入膏肓。 周梨本来是不愿意去的,但想起花慧这一生,虽她后来错,可也是环境造成的,她没有自己这样的好运气,当时拖儿带崽的,她自己也是个没主意的小姑娘。 终究还是同意去瞧她。 这牢房里一片阴暗潮湿,空气里到处都散发着粪便的臭味和发霉味,周梨拿手绢掩着口鼻,穿过一条条狭小的巷道,终于到了花慧所在的牢房前。 如今的她在没了上次所见的妩媚风情,蓬头垢面的,卷缩在一堆脏兮兮的干草上。 狱卒拿手里的长条穿过牢门间的缝隙,朝她戳了戳,厉声喊着,“起来,周姑娘来瞧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