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九郎拿着《三十六计》,看着上面的赠言,久久没有抬头。
直到锦岁问他:“燕家主是在怀疑书的真实性?你大可看过之后再付银子。”
燕九这才抬眸轻笑:“不,燕某相信王爷。”
“只是燕某有一问,若别人来求书,王爷也是千两一本,写下赠言?”
锦岁喜道:“燕家主要替本王招揽生意?你放心,只要是你介绍的,本王都会写赠言。”
她微微上前,靠近些小声道:“本王给你回扣,一本返你一百两银子的利。”
燕九的眼角抽了抽,自从担任燕家家主,他跟各种各样的人打过交道,聪明的、愚蠢的、狡猾的、自作聪明的……
而像戾王这般坦率到让人不忍对其用诡计,还真是第一个。
他看着那扉页上的‘知己’二字,再看下面‘戾大无穷王’的私印。
想到最近城里纨绔子弟都在议论,怎么才能得到戾王的私印?好亲眼看一看这别出新载的私印名。
不禁笑了。
他一笑,越发让锦岁看的不舍挪目,还真是美人……不,美男一笑,倾国倾城啊!
千年不化的雪域神山,吹过一缕春风,丝丝冰雪消融,就是这种感觉吧?
“燕家主想好了?合作吗?”
燕九抬眸,缓缓摇头:“燕某给王爷一万两,王爷以后,不要给别人签写赠言,如何?”
锦岁愣了一下,皱眉道:“你要买断《三十六计》?一万两可不够!”
燕九忙道:“不,并非买断此书。王爷大可再出千两售给别人,当教材教给边卒。”
“燕某要买断的,只有这扉页赠言。”
锦岁低头看看那扉页,这才反应过来,笑道:
“那没问题!这句诗,是本王专门写给燕家主的,再不会写给任何人。”
九千两银子买断一句赠言诗!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却不知她的话,让燕九郎久久无法平静,这个戾王,真是坦率到让人不忍。
她在长安是怎么活下来的?是了,就因为太过坦率,才被发配边关……
锦岁又拿私印,将燕九手中的书一卷,将侧页卷的和印章大小一致,再次印上‘戾大无穷王’。
笑道:“好了,如此便是世间独一无二。以后别人买,本王只在侧印上印。”
燕九郎很满意,当即让仆人奉上万两银票。
锦岁见他随身带着这么多银子,心一顿,有种自己出价出低了的感觉。
那感觉就像你砍价,明明都对半砍了,可老板还是一口答应下来。
她既欢喜有了一万两银子,能给将士们置办过冬物资,又肉痛自己没开高价。
正想说送燕九郎离开,就听魏主薄欢喜来请:“王爷、燕家主,晚宴已备好,请入席吧!”
锦岁看一眼窗外,这才发现已是黄昏,这个时候走,要么半夜才能到燕州城。
才和人家做完一万两巨款的生意,连顿饭都不留,确实不符合生意之道。
并且,想到留燕九郎吃晚饭,锦岁瞬间又有了别的主意,当即笑着抬手:
“燕家主请,今日本王亲自下厨,为燕家做几道菜。”
魏主薄让人备的那桌酒席,对边卒来说,已经是最高规格。
但锦岁知道,对像燕九郎这样的贵公子,是无一道菜能入口。
瞧那炖羊肉,一块肉比拳头还大。不是焖的,就是炖的,烤的肉还烤黑焦了。
在这个没有铁锅炒菜的时代,大家对菜肴的要求,真的就是熟了而已。
但凡会用香料的,加上几种香料去个腥,便能算大厨。
今日到河边时,看到将士们逮了不少河鱼。
筷子长的腰子鱼,煎到两面金黄,加点葱姜开水一焖,红烧腰子鱼最是下饭。
五、六斤的黑鱼,切成片做酸菜鱼,酸菜就用燕地本土酸菜,稍放一点麻辣,将辣味推给茱萸。
七、八斤的大草鱼,则让厨子打成鱼丸,这种吃法在北方没有流传开,据说只有南边的人会把鱼肉剁成泥再团成丸子。
北方人吃鱼,是要一整条大鱼上桌,讲究个年年有鱼,哪怕煮的再难吃,桌上也要有鱼。
鱼丸和番茄煮的,鱼丸弹牙鲜爽,汤汁酸甜鲜美。
不管燕九是爱吃麻辣,还是酸甜,总有一道合他胃口的。
燕九郎以为戾王说的亲自下厨是客套话,等看到锦岁真的下厨房煮起菜来,饶是一向镇定的他,也心惊了一下。
堂堂皇子,竟然连厨艺都会,他在长安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能让一个男人亲自下厨房,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没有别人为他做饭菜,为了不被饿死,只能自己动手……
要是锦岁知道燕九此刻的脑补,一定会将寒星的脑补王称号转送给他。
三道菜上桌,锦岁又特地去程榆那里拿了一坛美酒,两位主薄和寒星做陪,正式开饭。
她笑着解释:“边卒煮的饭菜只能说是勉强能吃,手艺实在是无法招待贵客,本王只好亲自下厨。”
燕九忙起身拱手道:“劳烦王爷,燕某惶恐。”
锦岁笑道:“客套啥,咱们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