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萝说:「大概就是那人说『臭婊子』的时候。」
「那不就是刚刚吗?」宁春宴压抑着声音,「他们过稿了没?那可是10万字啊!他们编辑怎麽说的?」
「他们说,」陈青萝拨开肩头的黑发,「这次要拿茅盾文学奖了。」
李庭芳目光睿智地目送两女离去,转头对林峰说:「王子虚应该早点邀请进文协来的。」
林峰连忙道:「今天他的作品一在《长江》发表,我就说我做他的推荐人,谁都别跟我抢。」
李庭芳说:「最近不是刚好要空出一个副会的席位吗?我看他完全有资格当个副会。」
林峰一滞,李庭芳瞥眼看他:「又是文会一等奖,又在《长江》发表了文章,我听说《长江》那边还准备给他个最佳新人奖,这事你知道不?」
林峰讶异:「我不知道,老师,这个消息您是从哪里得到的?」
李庭芳「呵呵」一笑:「我消息灵通得很呢。好了,该回家休息了,今天已经累坏了……」
林峰把李庭芳搀出去时,林洛在他们身后已目眦欲裂。
雁子山一言不发地站起身,谢绝了文协的邀请,孤身一人往外走去,双手插在兜里。
刁怡雯只犹豫了片刻,就追着他的背影往外走去,为了避嫌,特地等出了电梯,在夜幕的掩护之下,才鼓起勇气冲到他身旁。
「我知道你想问什麽,先不要问。」雁子山双手依然插在兜里,而且看上去没有要拿出来的想法。
在夜幕的掩盖下,刁怡雯既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也不清楚他双手是紧紧握拳还是宽容地摊开,这让她心里有些紧张。
雁子山毫无徵兆地问:「你跟这次的那个一等奖,是不是在一个地方?」
这个问题多少让刁怡雯有些摸不着头脑。在一个地方?不管时间空间还是家世,他们都不在一个「地方」。但很快她理解了这个问题,回答道:
「我们在一个单位上班。」
雁子山「嗯」了一声,说:「等你上班了,帮我给他带句话。」
停顿片刻,他说:「到东海去。」
刁怡雯沉默半天,但他没有解释这句话的意思,于是用强调式的语气反问:「到东海去?」
「嗯。」
「就这一句吗?」
「他会懂。」
「……」
刁怡雯又沉默片刻,说:「请问我能问我的问题了吗?」
雁子山说:「你不够极端。」
「嗯?」
「你不够极端,所以你只能得第二名。」雁子山说。
刁怡雯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可是,刚才他们说,您自己都没有给您自己投票,这是因为……」
「这是因为你不够极端。」雁子山说,「如果你够极端,你应该让我直接操刀,从头到尾,全权负责来写这篇稿子。这也是一种极端方式。」
刁怡雯想了想,眼珠一转,道:「您的意思是,王子虚那篇稿子也是由别人代笔的吗?」
雁子山嘲讽地笑了:「不是。我投他,是因为他够极端。」
刁怡雯呆然站立。极端?极端是什麽啊,到底。
「文学归根结底,最有趣的部分是作者本人的情怀丶态度丶视野。而你作品的这一部分,恰好是我没有触碰的。我的修改,只能修正你的表达丶修辞丶语感,但那终究只是表层,最核心的部分没法改,所以我说,你只能得第二名。因为这样的作品是不配得第一的。」
说完,雁子山自己摇了摇头:「你完全不是这边的人。所以你不能理解。我不足跟你说任何文学上的事,因为那对于你来说都是天书。」
刁怡雯感到了羞辱,同时也感到委屈。雁子山这话说得傲慢至极,但他的语气却全无傲慢,反而看似是在发自肺腑地丶极其诚恳地陈述一个事实。
但这样就让她感到更屈辱了。
父亲发来消息,内容很简单,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桌好菜,香槟摆在显眼位置,下方附了一句话:要把雁子山老师请来。
刁怡雯举目四望,雁子山说完便飘然无踪,现在已经不知去向。请是肯定请不到了。
她拨通了父亲的电话,小声道:
「爸,我想辞职了。」
刁父惊讶道:「你怎麽了?怎麽哭了?受什麽委屈了?不是得了第二吗?应该高高兴兴的啊。」
刁怡雯擦掉淌到腮上的眼泪,说:「我想拿第一。」
她站在石桥上打电话时,林洛正从酒店里出来,一路小跑,去迎站在门口等的沈清风。
「沈老师,我让您失望了。」
沈清风一脸厌烦地盯着他:「你还有脸见我?」
林洛头上冒汗:「这次有点意外……」
沈清风表情十分可怕,但一转头,又换上了一副喜庆面孔,小跑着过去:「宁才女,宁才女!」
宁春宴拽紧了陈青萝:「快走!」
两人加快步伐,趁着沈清风缠上来之前,快步躲进了车里,才轻轻松了口气。
陈青萝说:「你干嘛不听他打算说些什麽?」
「总不是那些事?」
宁春宴想用个形容词来修辞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