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从他们的身上看出来的?” 姜落落心想,她也自认眼力不差,也曾留意那几个最先站出来登记起誓之人,除了见邢涛敢于带头,并未觉察其他。 杜言秋瞥到姜落落脸上的不甘,“堂上挤着一堆人,想瞧的仔细,需混入他们当中,隔得老远,怎能没有疏漏?你差的是那段距离。” “你在安抚我?”姜落落意外。 杜言秋眸底微滞,转而目光从姜落落身上散开,漫不经心地道,“能看懂我的哑谜,你确实不差。看来传言说是你识破邓知县失踪玄机是真的。” “但是我没有找到邓知县,我可以帮你一起找。” 听杜言秋提到邓知县,姜落落当机立断,把话挑明。 “帮我?不是帮你自己么?”杜言秋凉凉一笑,“既然想把话挑明,为何不彻底挑个明白?你能说没对那双绣花鞋上心,还是能说可以无视苍辣子?” “若非我追着邓知县命案不放,又怎会遭人算计?若我在乎危险,就该受苍辣子的警告,无视其他。我的命与一双绣花鞋,孰轻孰重?我不傻,但我选择了后者。你说我是帮我自己?” 姜落落打开手中的纸包,捏了枚蜜饯塞入口中。 “当你选择后者,不就是傻么?” 杜言秋的手也伸向纸包,取了枚蜜饯。 姜落落一愣。 “我也只是看出这四人有问题,知道邢涛与肖青是一伙儿,对另外二人还无从判断,更别说除他们四人之外还可能有其他漏网之鱼。” 杜言秋看了几眼自己指间的蜜饯,送入口中,细嚼慢咽。 “杀鸡儆猴足够了。” 姜落落见杜言秋吃下第三枚蜜饯,便将手中纸包再次递给他,“你若喜欢,便拿去。” 杜言秋没有接,“不喜欢,偶尔尝尝而已。” “糖人哥哥喜欢吃甜食,也从来不说谎。” 姜落落望着手中的纸包,暗自叹了口气。 他是江陵人士杜言秋。 可他总让她莫名感觉到儿时的那种熟悉。 她拿蜜饯试探,不知结果是她错了,还是他在伪装? 昨日,他步入公堂为于家人说话,不是感同身受、将心比心,看不得无辜者受犯了错的亲人连累? 那一刻,杜言秋的目光在邢涛等人身上。而她的目光则更多放在了杜言秋的身上。 是她想多了? “糖人哥哥?” 杜言秋再次听到这个称呼,心底又似被什么砸中,神色却越发冷淡,“你送我蜜饯冰糖,就是想看我喜不喜甜食?再次确认我是不是你舅舅口中说的那个杨衡?还当你是特意给我品尝‘肖氏’蜜饯,打算用这蜜饯从肖青身上做文章……是我想多了。” 姜落落没有在意这话中的嫌弃,抬眼问,“你只是想帮于家的人?” 杜言秋折身朝后园月门走,“没什么帮不帮,我只是明辨是非而已。再说,从于贵口中发现的那竹管卦签不是与杀害邓知县的凶手家的卦签相像么?要继续追查此案,也免不了从卦签着手,自然也就绕不过于贵的死。而涌入公堂的人也是因于贵之死而至……” 说到此,杜言秋止步,转回身,“你说,我该不该从中插一手?” 姜落落也知道,明着继续追查邓知县命案肯定会被各方压制,已经呈交结案文书的胡知州也不会轻易同意重新掀起此事。 所以…… “我没有将从于贵口中发现竹管藏卦签的事禀报官府。”姜落落道。 只有抛开两案关系,才能够更顺利的去查于贵的死。 “我知道。”杜言秋不意外。 能配合他给的名单去做事,这姑娘怎能没脑子? 姜落落追上前,“其实被分尸的是三个人。张主簿不让外传,我觉得可以告诉你。” “三个?我以为是两个。” 杜言秋这话无疑暴露他夜中偷偷去过敛尸房,大概只从肤质分出两种。 姜落落没做理会,继续说道,“邢涛与肖青昨夜都去过赌坊,我怀疑是赌坊的人设局针对于家。舅舅已经去查了。” “还有,”姜落落又从袖中掏出一本旧书,“这是我从邓知县的住处拿走的,是本破旧的《千字文》,觉得有些奇怪,里面还夹着他写的‘修建圩田之提要’。你拿去琢磨吧。” 杜言秋胳膊夹住包裹,接过这本书,简单翻了翻,“是邓知县最后留下的?” 他昨夜在空荡荡的内厅仔细查看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