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耕闻报,让屋中诸人稍坐,赶紧起身随茂伯一同出府迎接朝廷钦使。
崔府,府外。
这位钦使是位五十余岁,面白无须的宦官,身上的肥肉颤颤巍巍,富态得很。
崔耕一见着这位宦官的阵势,就有些失落了。
因为这位从天子帝都长安来的宦官,居然是孤身一人来清源城的,既没有卫队陪护,更没有扈从随行。
单枪匹马来清源,呵呵,这位宦官的规格可有点低啊,可想而知他带来的圣旨,应该也没什么含金量了。
不过再辨认出这位宦官的官袍之后,崔耕彻底懵圈傻眼了。
他生怕自己看错了,下意识地眨巴了下眼睛,再认认真真地飞快瞟了一眼。
日,没错啊!
对方穿得就是一身浅绯的官袍。
依照唐律,官员三品以上服紫,四品、五品服绯(朱红),六品、七品服绿,八品、九品服青。
官袍服浅绯,为五品。
眼前这位前来宣旨的宦官,竟…竟然官秩五品?
在那一瞬间的功夫,崔耕的脑子顿时放空,一片混沌……
对一个小小的七品御史进行升迁贬谪,朝廷用得着出动五品宦官吗?这尼玛是什么节奏啊?
不过,很快他便回过神儿来,好歹跟前这位是五品的官员,自己把人晾在门口多时,可不是什么待客之道。
于是乎,他赶紧上前见礼道:“下官参见钦使大人!”
“崔御史快快免礼,不必客气哈!”不等他行完礼,就见那宦官亦是上前象征性地搀扶住了崔耕的双肩,非但没有传说中长安京官的优越感和倨傲,言语中居然还透着几分讨好的热络。
随后,宦官主动介绍起自己来:“本官姓刘名伯求,今职司内侍省内给事一职。此次出京颁旨来清源,正由某家全权负责。”“来清源宣旨,崔御史叫某家刘四郎,或刘老四都成。
内侍省,是皇帝的内侍机构,管理宫廷内部事务,是唐代皇宫里所有太监的统一机构组织,足有四五千太监。他们掌传达诏旨,守御宫门,洒扫内廷,内库出纳和照料皇帝的饮食起居等事务。
内侍省通常设内常侍六人,正五品下,通判内侍省所有事务。
设内给事十人,屈居内常侍之下,秩从五品下,掌承旨劳问,分判省事。
也就是说,眼前这位姓刘的内给事,在内侍省中的地位,极为显赫,背不住还能在武则天跟前说上话,出上主意。
奶奶的,这级别绝对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啊!
……
崔耕自然不敢怠慢,又拱手抱拳,道:“原来是内给事大人!”
“哈哈,崔御史莫要这么客气!”尽管崔耕的礼数让宦官很受用,但他还是谦笑着摇头道,“某家未进宫前在家排行第四,崔御史称某家一声刘四郎,或刘老四就成!这一声‘内给事大人’,可叫的有些生分了哈!”
我擦,叫的这么亲热?
崔耕暗里一愣,奶球,哥跟你也不熟啊
!而且在你面前,哥不过是一个坐冷板凳的七品御史,犯的着这么假客气吗?
当即干笑一声,道:“刘给事客气了,下官不敢!”
“嗯?”
蓦地,刘老四微微愠怒说:“崔御史莫非看不起某家这等身体残缺之人,不配与崔御史称兄道弟么?”
崔耕一见之下,端得被闹糊涂了!难道真不是假客气?
他赶紧解释道:“下官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您乃内侍省……”
“不是就好!犯不着如此虚头八脑的!”刘伯求脸色再变,再次笑意迎人,打断崔耕的解释,说道:“既然如此,崔御史便唤老哥一声刘老四听听。”
“呃,好吧!”
崔耕摸不清对方的路数,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那下官就称您刘四郎吧?”
称呼别人某某郎,其实是个尊称或者爱称。原本这个称呼,是家里的亲人或者家里的奴仆,称呼男主人的。
后来推而广之,几乎在社会上叫开了,暗含的意思是:我跟您家的奴仆那么称呼您,对您非常尊重。
叫的多了也就不值钱了,到了现在,某某郎只是一个非常普遍的称呼。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叫法还是有着几分尊敬对方的意思在里面。
刘伯求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还差不多。来而不往非礼也。那某家以后也就叫你一声二郎了?”
“当然,当然!”
崔耕小心翼翼地岔开话题,道:“四郎,此番你不远数千里从长安来清源,圣旨的事儿……”
“哦,对对对,宣旨,这可是头等大事,耽误不得!”
然后,刘老四转身,从马匹上的包袱中取出来一份圣旨,面色庄重无比地高呼道:“岭南道肃政使崔耕,接旨!”
“微臣在!”
顿时,崔耕跪了下去。
在茂伯和小九儿这些崔家人的示意下,聚堆在崔府门口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也随之跪了下去。
这可是圣旨啊,乃是天子旨意,在百姓眼中,可是神圣而又庄重,百年都不一定能亲眼见上一番。
刘老四见四周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