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不跪之人后,这才继续郎朗高颂道:“敕曰,有清河崔氏崔耕者……”
所谓清河崔氏,而非清源崔氏,那是当初那群捧武则天臭脚的马屁精们为了恶心那群李唐老臣,强行捏着鼻子硬给崔耕加上去的家世背景。要不然,也没办法解释当初崔耕为何能由商入仕,莫名其妙地进入官场。
当然了,这也只是一个莫须有的名头罢了,人家清河崔氏打死都不会承认他们族谱中有崔耕这么一支旁系子弟的。
当刘老四便抑扬顿挫地将这份圣旨念完,崔耕很快就对自己的新职司有了心中有了数——圣旨里说,因自己当初查办武三忠的案子有功,升为江都县令,秩正六品,择日赴任。
只是关于这个任命,不仅是他,但凡四周有点见识的人,都觉得非常奇怪。
因为众所周知,七品御史就是个镀金的好
位置,只要是不当言官了,往外放的话一般就是五品官。至于六品或者以下,倒也不是没有,但那基本就算是安慰奖了。
但是朝廷对于安慰奖的官员,一般就是给个闲差,让你丫混吃等死算球,仕途上基本就是没了多大的上升空间。可偏偏朝廷给崔耕的安慰奖又是六品的江都县令,只有背景靠山特别硬扎之辈,才有可能当上有实权的县令啊。
更重要的是,江都县在望县中都算极其牛逼的存在,在这当县令,几乎又称不上安慰奖,而是特等奖了。
想想看,给一个五品的闲职,和给一个六品的望县县令,哪一个将来的晋升空间会更大?自然是后者啊!
因为后者可是完完全全地主政一个望县,这是将来晋升中枢的一个必备资历。
看似安慰奖,实则特等奖,这下几乎所有人,包括崔耕本人都有些懵圈了。
刘老四见崔耕面色呆滞,久久没有谢恩接旨,不由低声问道:“二郎,是不是觉得这份任命有些莫名其妙?”
“呃…是,是的。”崔耕点了点头,道:“实不相瞒,下官现在一头雾水,这份任命也太……”
“一头雾水了?”刘老四微微一笑,道:“呵呵,这份圣旨里头的弯弯绕绕,杂家还真是略知一二。不过么……”
“怎么回事儿啊?还望四郎为我解惑啊!”崔耕迫不及待地接过话。
“呵呵!你先谢恩接旨!”刘老四提醒了他一声。
崔耕依言照做,恭恭敬敬地接过了圣旨。
随后眼巴巴地看着刘老四,指望对方为自己释疑一二。
刘老四交接完圣旨后,却是拍了拍手,顾左右而言他道:“二郎你是有所不知,杂家为了能赶在端午节结束前将这圣旨送抵你家宣读,可是八百里加急孤身上路,连个伴当都没带,一路上紧赶慢赶,足足吃了好些苦头。目的就是想让二郎你早些吃副定心丸。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怎么的,你就不请老哥哥我喝一杯?将老哥我晾在这崔府大门外,这可有些不厚道啊!”
“啊?”
崔耕也才反应过来,歉意地笑了笑,道:“是是是,是下官失了礼数,此处并非讲话之所,刘给事里边请。”
将刘老四请进了府,迎到了堂屋之内。
众人虽没到府外,却也知道了府外发生的事情,纷纷就要推刘老四坐首席。
本来么,刘伯求乃内侍省五品的内给事,即便是宦官,也是场中品级最高。而且此番又代表了大周天子来宣读旨意,他不做首席谁做首席?
孰料,刘老四往四下里一瞅,就看见卢雄了。
他马上满脸赔笑,紧走几步向前,弯腰接近九十度,恭恭敬敬道:“这不是卢司马吗,杂家给您见礼了。”
随后,刘老四说啥也不肯坐首席,铁了心一定要请卢雄坐首席。
卢雄倒也在长安见过刘老四几回,他心中有所倚仗,知道自己不坐上那个位置,刘老
四这宦官的心就安定不下来,索性也就不再矫情。
于是,堂屋中的座次格局再次有了变化。
卢雄面南背北居中而坐,刘老四和崔耕一左一右,侧坐相陪。
崔耕问道:“刘给事,哦不,四郎,到现在我还是有些糊涂,这江都县令一职着实让崔某有些突然啊,这份圣旨里面的弯弯绕绕,您现在总能明言了吧?”
刘老四往四下里看了一眼,微微迟疑道:“在这说?这么多闲杂人等?不大合适吧?”
“咳咳,这里没有闲杂人等!”
卢雄微微面色不悦,道:“没什么不合适的,这里都是崔御史信得过的人,也是我卢雄信得过的人。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
“好吧。不过,此事可就说来话长了,二郎可得有点耐心,慢慢听……”
紧接着,刘老四慢条斯理地将来龙去脉缓缓说了出来。
与当初前任宰相苏良嗣的案子不同,武则天虽然对所谓的“狄仁杰谋反”一案,高抬起轻落下,但心中那份疑虑,却丝毫没有放下。
苏良嗣和韦方质都是文人出身,声望是有的,才干也有那么一些。但是,要说这二位能威胁到武则天的帝位,饶是武则天再多疑,也不相信他俩有这能耐和本事。
所以,武则天对苏、韦二人,大可从容应对,进退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