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赵益双手负在身后,“荀子又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诸位为人臣,思社稷,也思民生,那么我问你们,民意二字,该作何解?” 满朝寂寂,朝臣们面面相觑。 “黄相公,” 赵益再将目光落在黄宗玉的身上,“您以为,我作为储君,是否要逆水行舟?” “臣……” 黄宗玉额上汗水更甚,一时答不出。 孟云献忽然站出去,俯身向太子作揖,随即才站直身体,看向百官,“光宁府的奏疏你们听了,雍州 的奏疏你们也听了,所有送到殿下面前的奏疏,殿下也都让人念给你们听了。” “我要提醒诸位,我们如今是在为受冤的人翻案,百姓在看着太子殿下,看着你们这些大人,那些在边关为大齐守国土的将士也在看着我们。” “‘青崖有雪,而我负之’这句话,你们还有谁没有听过吗?翻案,若不能一翻到底,有罪的人,若不能担负起他应当担负的罪责,这还是翻案吗?” 裴知远在旁,心中也是一动,他不由开口道: “难道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还要辜负玉节将军吗?” 朝臣们一时默然,什么话也说不出,黄宗玉脸色十分不好,却也不再开口,赵益见此,便温言道:“我知道诸位是为我考量,不愿我落得个残害宗亲的不仁之名,我多谢诸位。” “但如今民意汹涌,若我不能从民意,是否也是一种不仁?” 如今民意沸腾,朝臣们也不是不知,但眼下这个境况,他们又能怎么做?难不成要将那些在光宁府前聚集的百姓收押? 这自然是不能的。 早朝既散,黄宗玉与孟云献二位相公留在殿中,赵益从阶上走下来,见黄宗玉面色发沉,他便俯身作揖。 “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黄宗玉吓了一跳,“臣不敢受!” 赵益站直身体,“此前是我想岔了,正如您所言,押在夤夜司中的那八十余人我不能都杀。” 黄宗玉一怔,“殿下……想清楚了?” “是。” 赵益颔首,“孟相公已经与我说过您的苦心,我若以将旧党一网打尽的法子来化解新旧两党的党争,亦是一种偏听偏信。” 黄宗玉不由看向一旁的孟云献,他方才还在心里将孟云献骂得厉害,此刻却有点讪讪的。 “孟相公对我说,旧党有旧党的不到之处,新党亦有新党的不妥之处,若我一味偏心新党,其实也于新政无益,我要做的,是不偏不倚,做得对,才不会错。” “殿下,臣就是此意啊!” 黄宗玉低首。 “是,我知道您的苦心,” 赵益扶住他的手臂,“但,黄相公,我可以饶恕其中的一些人,却不能饶恕鲁国公,请您不要再阻我。” 黄宗玉抬起头,只见太子神情坚冷,先前的温和收敛起来,此刻又是如此的不容置喙,他张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 鲁国公原以为自己依照周挺所言,将十六 年前玉节将军叛国案的真相说出,将所有的事都推到已经去世的父王身上,他便能走出夤夜司。 他是宗亲,如今的储君若要继位,若要博得一个仁厚的好名声,便绝不能对他下手。 可谁知在御史台大狱中的蒋先明与贺童二人却不安分,他们以笔为刃,剥开十六年的尘埃,让天下人重新记起那位玉节将军的不世功业。 无数人的痛惜,惭愧化为滔滔江水,汹涌澎湃。 十六年前雍州的民意凌迟了玉节将军,而如今天下洪流般的民意,也终要杀人。 四月初五, 清明时节。 储君赵益下令处决三十余名犯官,而翰林院与谏院共议数日,也终究在这一日,定下鲁国公的死罪。 鲁国公在夤夜司中听闻此讯,当场昏迷。 细雨纷纷的夜,夜市却冷清无人,百姓们身着素衣,手持灯盏,聚集在文端公主府门口。 “公主府里只有子凌十四岁之前的衣物,从前官家下令将公主府家财收入国库时,他的衣物……都被烧了。” 贺童才从御史台的大狱里放出来,人清减了许多。 孟云献闻言,沉默了半晌,“如今咱们就是想找一件他的衣物,也这样难。” “孟公,您看咱们不若找些旁的物件代替?可还有什么?”裴知远在旁开口道。 “没有,什么都没有。” 贺童垂下脑袋。 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