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赵节失魂落魄,自己第一次做事,却遭到如此打击。
见赵节如此,李承乾心中感到一阵心酸。
赵节的感受,与他如出一辙。
本想建功,却不料战事连绵,万事皆休。
又赶上楚王连建殊功,若不是苍天助力,此刻还不知道如何应对呢。
李承乾上前扶起赵节,言辞恳切的劝说道:“不要学袁本初,河北虽不可为,江南未必不可。”
“江南?”赵节脸上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似乎在怀疑李承乾是不是说了糊涂话。
李承乾默默点头,他和李世民都明白,大唐不可能只靠北地中原,江南同样是大唐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半壁山河,不可以弃。
一衣带水,岂阻天子?
“江南半壁,三吴乃其都会,自永嘉已降,江东有变,辄赖三吴;洞庭一带,可由江陵控扼,三吴之地,唯赖运河联通。”李承乾在舆图之上圈出数州,对半是茫然的赵节解释道:“江南之重,不逊北地,天下九州,寸土犹不可弃。”
吴兴、吴郡、会稽谓之三吴,江南膏腴之地,户口殷盛,田地肥沃。
是整个江南东部的核心地带,经由运河,与中原联系更深。
李承乾得知李世民有意抚慰北地之后,第一时
间放弃了治理河北道运河,毕竟没有足够的人力,就算吧整个工部和将作监都派去,也不过杯水车薪,无可奈何。
河北道上千里的河道,至少需要征发几十万民夫,方才有可能疏浚。
人工强行在平原之上开凿的大运河,壅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从大业年间运河修好,疏浚工作便不停展开。
然而紧接着到来的战乱,却令运河的疏浚功亏一篑。
大唐建立之后,与民休息,更是不曾大举兴建,运河疏浚也就无从提起。
到了贞观十年以后,朝廷中关于大规模疏浚运河的议论渐渐兴起。
毕竟长达千里的运河,不靠朝廷,单凭州县,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疏浚完成。
甚至可能画虎不成反类犬,白白被人耻笑。
所以,李承乾便盯上了疏通永济渠的工程。
身为太子,李承乾所在意的自然不是钱财,而是通过大规模工程,而崭露头角的英才豪杰,通过出镇一方,聚拢英杰为己效力。
游侠尽是渣滓辈,李承乾并非不知道此中道理。
然而,身居长安。
上有大唐至尊的天子,下有求贤若渴礼贤下士的楚王,东宫的竞争力几乎为零。
甚至,众多士人宁愿拜入公卿门下,也不愿意投效东宫。
天子春秋正盛,此时拜入太子门下,焉知太子能否即位?
自秦汉已降,顺利登基的太子,不足一半。
二中取一的风险,足以让许多人望而却步。
更何况,李承乾毫无机会在天下士人面前展露自己。
君择臣,臣亦择君。
天下士人不知道太子是否贤明,却知道天子求贤若渴,不知道太子是否有决断,却知道楚王总兵征战。
望着楚王府门外的一众盘桓不去的士人,李承乾百爪挠心,恨不得摆出太子的仪仗,将这些士人统统抢回东宫。
从诸夏第一眼望向星辰起,对于这个文明而言,世间最为重要的资源,永远都是人才。
所以,李承乾费尽心机,只为谋求一个出镇一方的机会。
然而,李世民宁愿自己出去,也不放李承乾出去。
当然,这是笑言。
李世民东巡洛阳,自有目的。
大唐幅员万里,虽然举关中以临四方,但是治理天下,并不是零和博弈。
关东二百州,与关中一样,都是大唐的国土,并非是被征服者。
天下亿兆黎民,皆属唐人。
唐天子,临万方。
东西京,理万邦。
“江南,大有作为!”李承乾斩钉截铁道,扶住赵节的手,神情严肃道:“劳卿再赴江南。”
赵
节,乃是李渊的外孙,和李承乾沾亲带故。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无外如此。
与此同时,吏部员外郎萧仲德被叫到了政事堂。
战战兢兢肃立堂下,得知自己要去安西宣诏,顿感不妙。
前往安西,还要用上诏书……恐怕唯有楚王。
前日天香有异,应于西北。
难道……
萧仲德脑中猛然回想起十二年前的一幕,太白昼经天,见于秦分,主秦王当有天下。
念及至此,萧仲德汗流浃背。
同时,心中犹有一丝情形,幸好此番星象,并非太白昼见,也非荧惑守宫……星孛迫紫薇,终究有许多解释,应于西北,亦未必与楚王有关。
否则,太白昼现,分野于楚。
萧仲德已然不敢继续想下去,他的侄儿萧徇,便在楚王府中受重用。
倘若楚王因为此事被牵连,自己这一支旁系,又该如何。
“……限二十日内至安西宣诏。”主事在萧仲德眼前挥了挥手,察觉到萧仲德有些走神,不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