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犹豫不决之际,不远处的开封府,忽然大门敞开。数以百计的差役、兵卒,拎着朴刀、盾牌、水火棍等物,呼啦啦地冲了出来。
楚构脸色大变,目光迅速看向刘承珪,试图暴起发难,先将老太监先擒下了再说。然而,还没等他的身体做出任何动作,刘承珪的目光已经向他扫了过来,锐利得宛若两支利箭。
一股寒意迅速将楚构笼罩,令他本能地将手摸向了腰间佩刀。就在此时,他的肩膀处,却又传来了一股重压。却是杨文广抢先一步,将手搭在了他的肩头。“楚都虞侯,就这样吧!刘老前辈说得没错,深更半夜的,咱们两家别闹了笑话。”
“是啊!你如果不放心,留下来在开封府亲自盯着疑犯就是。”杨旭也快速向前跨了半步,笑呵呵地挡在了焦文用和刘承珪之间。
他们两个都是从小练武,身手高强,不着痕迹地,就封死了楚构和焦文用铤而走险的可能。
而刘承珪虽然白发苍苍,年青时却也在沙场上经历过生死,对危险的感觉极为敏锐。目光扫向楚构的同时,脊背已经微弓,双腿迅速蓄势,整个宛若一只随时准备扑击的虎豹。
楚构和焦文用两个,立刻知道时机已失。不得不自行放松了身体,苦笑着点头,“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没等他们两个,将退
让的条件说出口,从开封府内冲出来的差役和兵卒们,已经到了近前。为首一人,双手各持一根七尺枪,朝着刘承珪躬身行礼,“开封府北司使院折惟忠,见过都监。不知此处发生了何事,下官特地尽起开封府今晚当值的弟兄,听凭都监调遣!”
这下,神卫军在人数方面的优势,也彻底消失了。楚构和焦文用又互相看了看,果断改变了说法,“只是要麻烦各位,在开封府内给我们神卫军的人,提供一个临时住处。我们也好安排几个机灵的弟兄,过来一道看押疑犯。”
“折驸马不必客气,老夫只是路过这边,看到你们开封府的人和神卫军的人争执不下,就替他们做了个调停。”对楚构和焦文用两人的话,充耳不闻,刘承珪笑着站直了身体,向折惟忠轻轻点头,“既然你来了,老夫就不再乱管闲事了。相信以你的稳重,这种小事情能处理得妥当。”
说罢,冲着韩青、杨文广和杨旭三人,也点了点头,转过身,施施然走向了自家的马车。
立刻有年青的太监上前搀扶,将他送回了车厢之内。随即,车门合拢,几辆包了白铜的华丽马车,缓缓启动,逐渐加速,在不远处的十字路口拐了个弯子,掉头向皇城而去。
“二位将军,折某不知道今晚冲突从何而起。但神卫军和开封府
北司,向来配合默契。咱们不妨到开封府内一起吃些宵夜,顺便将误会揭过。二位以为如何?”目送刘承珪的车队离去,折惟忠将面孔转向楚构和焦文用,笑着发出邀请。
此时此刻,楚构和焦文用两个,哪里还有心情跟他虚与委蛇?立刻干笑着摆手,“折驸马不必客气,折驸马不必客气。给我们在开封府腾一间房子,安排几个弟兄,方便彼此联络就好。”
“也已经深了,我们两个,就不打扰了。今晚若有得罪之处,明日一早,当登门来向折驸马赔罪!”
说罢,随便点了几个倒霉蛋亲信,以协助看押疑犯为名,虚应故事。二人以最快速度抽身而去。
韩青、杨文广和杨旭等人,在旁边耐心地等待。直到神卫军的大队人马,跟在楚构和焦文用两个灰溜溜地撤走,才都到折惟忠面前,向对方见礼,“折兄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刚才多亏了你带着弟兄及时来援。否则,后果真的很难预料。”
“刚到,恰巧看见你们派回来请求接应的弟兄,就立刻点足了人手冲了出来!”都是自己人,折惟忠也不隐瞒,一边还礼,一边快速回应,“大街上不是讲话之处,具体细节,且容我回去慢慢说。我已经派人去请王府尹回来坐镇。”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声音很低。然而,韩青、杨文广和杨
旭三人听了,却立刻知道,今晚恐怕还有更大的变故发生。全都默契地闭上了嘴巴,轻轻点头。
众人带着身边的弟兄,保护着马车里的萧怀恩和几个被楚构留下来的倒霉蛋,快速返回开封府内。
开封府内,所有房间几乎都点起了灯火,整个院子也被照得亮如白昼。随便派了几个弟兄,带着神卫军的倒霉蛋们,去侧院供各县官吏们住宿的房间安歇,折惟忠随即,就将韩青、杨文广和杨旭三个,一起领进了开封府衙的二堂。
二堂内,飘着浓郁血腥气。开封府北司右巡使王炎,卧在一张临时搭建的床榻上,上半身缠着厚厚的白布。殷红的血迹,将他胸口、小腹等处的白布,染得斑斑驳驳。
“你受伤了!”杨文广大惊失色,冲到床榻前,瞪圆了眼睛追问,“谁伤的你?可知道他的名字?我去替你加倍讨还!”
“不,不知道!”王炎面如白纸,惨笑着轻轻摇头,“怪我自己本事太差……”
“你不要这么说自己。当时那种情况,换了谁,也不可能比你做得更好!”折惟忠听得心里难受,也快速走上前,轻轻按住王炎的肩膀,“别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