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着雨,江雪禾便没有背缇婴,而是将她抱在怀里,用斗篷将她盖得严实。 缇婴小小一团,被拢在斗篷下,只露出乌润的眼睛、一丁点儿瓷白皮肤。 江雪禾偶尔低头看她,满心温热,只觉得自己偷出了一样珍宝。掌心之珠,实在爱不释手。 — 江雪禾这次发作的黥人咒,根本没有他说的那般轻松、简单。 他常日压抑情绪,冷静温和到了非人的地步。最近他急于解咒、过于疏忽,体内的黥人咒反复起来,趁乱吞噬他,来势汹汹。 他花了一整日压不下去,又用了一夜依然没用。 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和白鹿野、南鸢待在一起,一同出现在人前——那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最好的法子,就是他独自找到安然少人处,耐心地解决问题。 他的私心,是不想独自离开,是闭上眼便心绪不平,梦魇重重,怕缇婴会不在意他。 他将小师妹拐到身边,才敢安心入定。 缇婴被江雪禾带入了附近一处深山老林。 她起初激动,后来见师兄将她抱入山洞中,为她铺好垫子,他自去入定,她渐渐平静下来。 她爬起来,裹着斗篷俯到他面前。 缇婴与师兄对坐,想了想,将垫子拉到师兄面前。 困顿不已,她打着哈欠趴在江雪禾膝头,就这样枕着他腿睡去了。 — 次日,缇婴醒来,发现江雪禾仍在入定。 他身体僵硬,周身的黑气缠绕在一丛丛藤蔓上,藤蔓又凝了一层冰晶,困住江雪禾。 缇婴凑到江雪禾面前,伸手抱他,发现他硬如磐石,僵如寒冰,周身冷彻无比。 缇婴吃惊又忧心。 她不好打扰师兄的入定,却又怕他被黥人咒吞没。 想半晌,缇婴洗漱后,自己从乾坤袋中取出吃食,一边咀嚼,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江雪禾。只待他一个情况不好,她便想办法唤醒他。 缇婴担惊受怕片刻,见那重冰晶一点点消退,藤蔓也被他收了回去。 大约这代表他度过了一段难处。 缇婴松口气时,又生出敬佩。 平日她修行因为灵根痛,虽觉得修行有趣,却总想推脱,要师兄督促。今日见师兄这般艰辛,她受到鼓舞,也坐于他身边,修行起来。 她的修行到了凝练打磨阶段。 若是这阶段打磨得好,修出的元神也会很厉害。 缇婴修行醒来后,发现江雪禾依然在沉睡,然她怀中的乾坤袋中不断有光闪烁。她不用看,也知道是白鹿野在找她。 缇婴叹口气。 她乖乖地靠坐在江雪禾身畔,拿着传音符给白鹿野回消息,也向南鸢解释。 她不好提江雪禾身上的黥人咒问题,只好发挥自己任性的本事,和那一人说:“我想只与师兄在一起,两个人玩儿。” 白鹿野快速批评她。 缇婴一哭一闹三上吊,嚷得那边的白鹿野很快退让。 缇婴心中也对白鹿野与南鸢十分抱歉。 明明说好的四人行,她与江雪禾却半途离开。 缇婴看看江雪禾的模样,觉得师兄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便做了决定,告诉白鹿野:“我已经知道淬灵池的方位了,我与师兄过去便好。你和南鸢一起玩吧。” 她大方无比,因为愧疚,而取出纸鹤施展法术,让纸鹤驮着所有的人间钱财,去送给白鹿野和南鸢。 — 另一方,白鹿野果真被缇婴气到。 不光离开,还将钱财都送了出来——她是打算与江雪禾乞讨为生吗? 他虽然不赞成她总缠着师兄,可他又能拿她怎么办呢? 她何必这样! 倒是南鸢很淡定。 南鸢不急不缓:“虽然我卜不出与江师兄有关的所有事情,但是我‘看’到小婴过得不错,没有受伤,修为也提高了。” 白鹿野侧头看她。 一上午时间,他不断地与缇婴说话,南鸢就坐在窗下,安静地“看天命”。 她过于沉静,白鹿野捏着师妹送来的一大把钱财回头看她时,竟对她生出了抱歉。 白鹿野收了自己铁青的面色,与南鸢愧疚道:“是我们师兄妹太麻烦了,连累你了。” 南鸢摇头。 蒙眼发带轻轻擦过她的面容,在日光下,镀一层金白浅色,莹莹如雪,端庄圣洁。 南鸢冷清:“我很羡慕你们师兄妹之间的感情。<